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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断鸿,现在觉得怎么样?”踏月进门,柔声问道。

  “踏月姐姐!”沈断鸿低声喊,见到夏侯青阳,却是一脸漠然。

  “断鸿,为什么你会中了‘离神香’?这是栖云谷的毒,你不可能对自己下毒,那么就是小云儿。你们俩怎么了?”逐星严肃问道。

  “没错,是师父下的毒……如果,我也死了,那……我们一家三口……”沈断鸿冷淡说道。

  逐星、踏月惊得瞪大眼睛。“你都知道了!”

  “我一直都知道,是她害死了我爹娘……”

  踏月大惊,道:“云儿姑娘是无心的,当初她给了你娘解药了,是……”这一切阴错阳差,该从何说起?

  夏侯青阳恍然大悟。

  “原来你就是黑衣人!是你三番两次袭击云儿……难怪你要我别救你,说你要报仇……云儿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杀了她了……”沈断鸿道,两行泪水出其不意的跌落。

  逐星、踏月都是大惊,夏侯青阳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怎么可能杀得了她?”踏月并不相信她的武功足以杀死白云痕。

  逐星想起她那霸气的内力,当下恍然大悟。

  “你回到玄鹰的故居,那里有武书!”

  沈断鸿微弱的点点头。她回过故居,在那里得知自己的身世,也得到玄鹰的剑谱还有内功心法,所以她的功力集两家之大成,远远胜过了白云痕,甚至足够一掌将她击毙。

  “你……你瞒着我们大家,就为了要报仇?”逐星一向光明磊落,倒没想到沈断鸿的心机如此深沉。“你先取得小云儿的信任,然后伺机下手?”“我没有……”沈断鸿抬起头看着逐星,只觉得气血翻涌,几乎又要昏过去。“我没有利用她的信任……”所以她扮成黑衣人,她不愿意师父知道她恨她……

  可是她终究还是知道了。

  “公子辞世之前,将云儿交托给我们,玄鹰夫妇俩也在去世时将你托付给我们,没想到你们俩居杂!”踏月哭道。

  “你知道吗,云儿爱你更甚于她由自己!”逐星悲吼道。

  “那是因为我长得像我爹——她的师父!”沈断鸿叫道。

  “当然不只是这样!你和她一起长大,她把你当成最亲的人。”

  沈断鸿痛苦的望着逐星。

  是啊,她是把自己当亲人,这才是痛苦的源头,不是?

  她处心积虑的和白云痕亲近,却发现自己愈来愈靠近的不是即将复仇的快意,而是无底的深渊——爱上白云痕,她就必须永远矛盾的摆荡在亲仇之间、爱恨之间。知道白云痕永远不会爱她之后,她的爱恨激荡溃决,她几乎用尽了所有爱她的气力去复仇。

  她后悔自己练得一身武艺,如果不是这样,她便可以永远的待在白云痕身边。

  沈断鸿费力的下床来,摇摇晃晃的冲了出去,不肯将土自己的心痛放在人前。

  “断鸿!”逐星喊她。

  “逐星,让她去吧。”

  踏月望着沈断鸿的背影,心中一阵酸楚。断鸿是真的爱云儿姑娘,可是云儿姑娘不爱女人,她爱的是她的师父……

  天啊,这是谁开的玩笑!

  “等等!”夏侯青阳忍着泪说道:“当天在树林里,我并没有发现云儿,说不定她没有……她应该被救走了!”

  “真的?”逐星、踏月重新燃起一线希望。

  “我出谷去找她。”

  语毕,他头也不回的奔了出去,踏月跟着追出去,在亿雪楼边叫住他:

  “夏侯公子。”

  “嗯?”

  “如果真的找到她,请你别让她再回到楼云谷……”

  余痛难弃 情感云心

  “师父,你的名字怎么写?”

  百花盛开的栖云谷里岚雾缥缈,书桌边,虞胜雪握着白云痕的小手,一笔一划带她慢慢写出三个大字。

  “会了吗?”

  白云痕点头“嗯”了一声。虞胜雪松开手,转向书架拿出一本书,夹在书中的几张纸跟着掉了出来,微黄的宣纸上写满了一个名字:“虞胜雪”。虞胜雪惊讶的转过头来,而白云痕仍是低着头专心写字。从此,他便不再对她笑了——

  仍是岚雾缥缈的栖云谷,白云痕跑进房里,看见虞胜雪半躺在床上,苍白憔悴。

  “云儿,你怎么还在这里?”

  “师父,我不走……我要陪着你。”她张开一双小手,抱着他哭道。

  “你不肯听话,师父走了也不放心。”

  “师父,你别死,云儿要你……”

  “傻云儿,生死由命不由人……可是其他的很多事情,却可以自己掌握,懂吗?出谷去……”

  生死由命不由人?那寒素清和沈半残呢?他们的死却都是因着傻云儿啊!师父,告诉云儿该怎么办,告诉云儿该怎么办!鸿儿他恨我,他恨我……

  “师父,师父……”

  白雪痕似乎忘了师父很久以前就不在了,此时她像梦呓一般的迭声叫唤,似乎虞胜雪就在身边。

  “二公子。”紫檀见夏侯靖远进房来,趋前盈盈一福。

  “云姑娘还是没醒?”他沉声问道。

  “还没有。她不停的说梦话,叫着‘师父’。”紫檀道。

  “哦?”他走近床边,见白云痕苍白的脸上尽是斑斑泪痕。他望着她,却对紫檀说道:“你下去吧。”

  “是。”紫檀欠身退出房间,带上了门。

  “你真是美。”夏侯靖远在床沿坐下,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着她的脸、她似山的眉、秀美的鼻尖……

  “师父……”白云痕轻轻喊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随即倏地跳下床来,伸手照夏侯靖远脸上就是一个耳光。

  夏侯靖远何曾受过这样的对待,他怔了一怔,反手扣住她的手臂。

  白云痕伤势沉重,恍惚从睡梦里醒来,以为夏侯靖远轻薄她,大惊之下,凭着习武之人的直觉反应,跳下床来,现下惊悸退去,她几乎没有力气站着,软弱似风里摇颤的水仙。

  “你是第一个敢这样对我的人!”夏侯靖远怒道,粗鲁的将她抓到身前。

  “放手……”白云痕微弱喊道。

  她又何曾让人如此唐突!此时她气得一口气几乎过不来,被他紧抓的手因挣扎而袖口滑下来,露出雪白的手臂,还有肘心一颗殷红的痣。

  “守宫砂!”夏侯靖远心中一荡,放开她。

  白云痕跌在床沿,怒视着他。

  夏侯远靖本来以为白云痕和沈断鸿行止亲密,或许两人有暖昧关系,所以心存轻慢,现下发现她仍是玉洁之身,又是重伤未愈,不由得兴起一阵怜惜。

  他不在乎她的怒目相视,反而笑着在桌前坐下。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白云痕现在才开始疑惑。这银烛玉屏、锦纱笼罩的房间对她而言,是全然的陌生。

  “有个跑单帮的商人在林边发现了你,他用板车将你推到大夫家去,在路上碰到了我的手下,是他们把你送来的。当时你伤势沉重,是我替你运气护身,否则……”夏侯靖远邀功似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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