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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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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是师祖以前的对头?” “这个我也不知道,师父不常提起以往的事。”白云痕回想方才过招时的情况——黑衣人攻势时而犀利,时而迟疑,临了又反手相助,到底是敌是友,实在拿捏不定;又想自己一招一式都在他掌握之中,不禁害怕起来。要是再和这人对上,只怕胜算极小。 “别想了,他再厉害,也难敌过咱们二人联手。师父,你休息吧,我在这儿守着。”沈断鸿说道,扶起白云痕让她睡下。 “你也要小心。” “我会的,你睡吧。” 她闭上眼睛,犹担心着正在身旁守护自己的沈断鸿。要是鸿儿遇上了黑衣人,多半也是非常危险,到时候,她说什么也要保护鸿儿安全。 西湖遇旧 黑夜遇劫 第二天一大清早,白云痕和沈断鸿二人一起来到西湖边。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碧波万顷的白云痕站在湖边,只觉得天宽地阔,连心也一下子让风吹了起来,在那绿无边际的水上翱翔。 “西湖果然美,怪不得能赢得骚人墨客的赞咏。” “师父,这里与我们栖云谷比起来,风情迥异。子曰:‘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咱们可是山水都一起乐了。” “我看你更是乐过了头,最非议孔孟的人怎么也引用起孔子的话了。” 沈断鸿讪笑道:“不妨,不妨。师父你也提一首诗为记如何?” “我哪里行。”白云痕微微一笑。 “师父琴棋书画、武术、医学样样都精,如果连你都不行,这世上能吟咏的人只怕也找不出十个了。”沈断鸿笑道。 “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油嘴滑舌。”白云痕暝笑道。 沈断鸿想到白云痕早饭还没吃,便说道:“师父,你在这儿慢慢写诗,鸿儿到街上帮你买蒸饼。” 白云痕不禁莞尔。自己的徒儿居然来给自己出功课!眼见他提气飞奔,想到他是怕自己饿着了,不由觉得非常窝心。 好风拂面,美景畅心,她望着远方,果然发了诗兴,思索了一会儿,缓缓吟道: “青风碧浪何来处?只见堤杨弄水柔。 “踏尽霜尘游子意,诗歌到此不言愁。” 才吟罢,想着回客栈后要找个笔纸好生记下来,忽然听到湖上有阵男子歌声: “桃溪不作从容住,秋藕绝来无续处。当时相候赤兰桥,今日独寻黄叶路。 “烟中列岫青无数,雁背豹阳红欲暮。人如风后入江云,情似雨余黏地絮。” “……人如风后入江云,情似雨余黏地絮。”白云痕暗自沉吟。这是周邦彦的“玉楼春”,原以为如此一碧万顷、畅人心神的美景入眼,应该是每个人都和她一样豁然开朗的,怎会有人在此伤感语恨? 她四下张望,见不远处一个身穿碧色长袍的公子,也正站在湖边望着远处,衣袂飘飘,好不潇洒。他身边一个红衣少女,和白云痕对上了一眼,向她微微一福,便侧了头向那公子说了一下话,那公子随即转过头来,白云痕登时耳里“轰”的一声,出了神。 那公子朝她奔了过来,笑如湖上的晨风。 “云儿,我听说你在江南,没想到真的在这里找到你!”是夏侯青阳,他来杭州,四处打听不到她的消息,正伤脑筋,鸣玉说到江南一定会来西湖游历,他索性守株待兔,没想到真的让他守到了。“你来找我!”白云痕讶然笑了,见到夏侯青阳,她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高兴。“我以为……我以为!”她一直惦着离开鱼鸣庄那天夏侯靖远说的“下次再见,是敌非友”。 “你以为什么?”夏侯青阳灿灿笑道:“我二哥召了大队人马找你们,我怕你有危险,路上一刻也不敢耽误。” 鸣玉这时慢慢走过来,向云痕微微一福,笑道:“是啊,三公子一路上马不停蹄,心心念念的就想快点找到云姑娘。” 白云痕唇边漾起温柔的微笑,回道:“何必这么挂心,你知道那些人伤不了我的。” 夏侯青阳有许久不见白云痕了,这会儿高兴,只想好好看看她,和她说说话儿,眼望湖心亭静静立在碧波之中,于是笑道: “云儿,湖心有个亭子,我们到那儿去聊。” 白云痕笑着“嗯”一声,夏侯青阳随手折下几根树枝,转头向鸣玉吩咐: “你先回去吧。” 说着,牵起白云痕的手,提气跃向湖里。白云痕心下一惊,夏侯青阳揽着她的腰,同时掷下一根树枝,树枝浮在水上,正好当他的垫脚石,他足尖轻点树枝,人又跃了起来。鸣玉眼睁睁看着他二人像一对飞雁,在湖上乘风而行。 “一苇渡江”的轻功白云痕在很小的时候也卖弄过,只是自从虞胜雪去世之后,她就不再这样顽皮了,现下靠在夏侯青阳身边,感觉到的不再是孩提时候的玩乐,而是莫名的心旌动荡。 夏侯青阳侧过脸来望着她,只见白云痕双颊生晕,眼波竟似湖上风,轻轻拂动他心弦。 夏侯青阳揽着她,才刚轻轻落在湖心亭,两人都觉耳边一阵飒然,随即机伶的同时向两边闪开。 沈断鸿跃至他二人中间,反手照夏侯青阳脸上就是一拳。夏侯青阳举臂格开,沈断鸿转腕去抓他右臂的曲池穴,夏侯青阳左手扣住沈断鸿右腕,沈断鸿右腕滑脱,左手一掌击向夏侯青阳前胸,夏侯青阳左手接掌,当下两人近身相搏,夏侯青阳却只守不攻。 “住手!”白云痕喝道。 沈断鸿一掌劲力尚未使全,听得白云痕喝止,和夏侯青阳一掌相对之后,硬是收下掌力。 “鸿儿……” 不等白云痕说完,沈断鸿道: “师父,这人来做什么?你忘了手上的伤怎么来的?”他方才买了蒸饼回来,见他二人亲密似一双飞雁,掌不住怒气,抛了蒸饼,便提气追来。幸亏他来得慢了,否则在湖上遭遇,三人都要掉进水里。 “云儿,你受伤了?”夏侯青阳问道,跨了两步,想看看白云痕伤得如何,沈断鸿拦在白云痕面前,挥袖将他挡开。 “离我们远一点!” “鸿儿,你这是做什么!” “他是夏侯靖远的弟弟,黑驼帮几次要置我们于死地,现在他忽然出现在这里,谁知道安的是什么心!说不定昨儿夜里的黑衣人就是他!” “青阳不是这种人。” 沈断鸿先是一怔,随即怒道: “你宁可相信他也不相信我?” “鸿儿……”白云痕也是一怔。鸿儿对她向来和颜悦色、温文体贴,现在居然粗着脖子对她说话。她不愿和他斗口,只得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好,咱们走,别理这家伙!”沈断鸿道,拉住她的手就要步出亭去。 白云痕回头和夏侯青阳对望了一眼,遗憾两人还有许多离情未叙。这一犹豫,沈断鸿怫然放开她的手,飕的一声跃出亭去。他心中有怒,连树枝也不折了,提气飞奔,足尖踏在水上,竟然如履平地似的,就这样一路奔到了湖岸,身形之快,令白云痕讶然,待她回神要追,沈断鸿早已不见踪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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