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水色 > 一个人半颗心 | 上页 下页


  她小脸微微一红,“我不是住在那里,更没去过,怎么回呢……”话未说完,心头却不知被什么突然一敲,“怦怦”急跳起来。

  “抱歉,是我用词不当。”程昊笑着递给她写着地址的纸条和一串锁匙,“不过,如果你很看不过王老五的家居,可以像收拾自己的闺房般收拾一下,本人无比欢迎。”

  她白了他一眼,觉得他刚才是故意用错字眼,便赌气说:“希望你欢迎我帮你扫荡冰柜存货,事后清理现场兼倒垃圾就是。”

  “先行谢过,留一罐啤酒给我行了。”他的笑脸明朗而实在,令普通不过的模样在某一时段某一牵引下,萌发出连他也不自知的迷人魅力,

  丁萌突然觉得很开心,笑着接过锁匙,“会不会我一开门,就吓着内中那个千娇百媚的女孩子?”

  “有可能。”

  “咦……”她酸酸的,“那你叫她送文件来不就行了?”

  “我不想另外付费。”

  “要付费?她、她……”

  “是钟点女佣,超出工作范围当然要付费。”

  丁萌一呆,“扑哧”笑了,“都一把年纪了,就算有女人也很正常啦。”

  “我独居。”他淡淡转移了话题,“传真机在书房里,走廊末那间,你直接进去取就成。”

  她点头,收拾桌子准备离开,半晌,仍然感觉程昊站在身后,扭头一看,见他失神般望过来。心中奇怪,再次扭头求证,却见程昊望着自己勾起嘴角,似是联想起什么。小脸莫名涨热,连忙摆正脑袋,把才刚收拾好的文件夹竖起来“扑扑”地拼着。

  程昊微微一笑,返身离开。

  身后传来关门声,丁萌悄悄扭头,果然不见他了,觉得怪怪的,突然担心刚才他看穿了自己其实很窘迫。

  她抓起手袋,无精打采地朝大门走去。拐出去时,眼尾向后一瞟,竟见程昊撩起百叶窗看过来,霎时尴尬非常,飞快缩出门口。

  公司至程家不过一公里路程,丁萌懒得坐车,沿着行人道慢吞吞朝前走去。

  心里还想着刚才的事,突然觉得很讨厌程昊,很想大声告诉他刚才自己并没有脸红、没有心跳,充其量只是有点惊讶,甚至想冲过去摇着他问是不是看她不顺眼,不然为何总瞪着她。

  那人也真怪,和她说话老是笑个不停——别人都觉得不好笑的话,独他听了就笑,显然并非她幽默,而是他有问题。

  “古古怪怪,现在可不是怀疑你喜欢我,反倒怀疑你眼睛有毛病。”丁萌喃喃自语。一阵秋风袭来,她打了个冷战,连打了两个喷嚏,心底又再想起程昊刚才的注视,觉得很烦恼。

  手机响起,她拿起一看,是丁秋。

  还不曾吱声,那边就叫:“萌萌,过几天是复活节假期,咱们约上程昊一块爬山去。”

  “不!”丁萌大声抗议,“我不会去的,要去你们自己去。”

  “你明知他不喜欢我。”

  “爬山和喜欢是两回事。”

  “他想不想和我沟通却是一回事!”

  “总之我不会去!”丁萌决绝得很。

  “你发什么神经?”

  “不去不去,也别要我帮你约他!我要断线了!”她噘着嘴“啪”地合上电话。

  中午回到公司,丁萌面无表情地把牛皮信封放在他面前,“这是你要的东西。”

  程昊停下工作,抬头望了她一眼。

  “如果没什么事,我……”话未说远,她捂住嘴巴连连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

  “感冒了?”他皱眉审视着她。

  “不会传染你的。”她很生分地说,然后把擦鼻子的纸巾揉成一团握在手心,“我会连这纸巾都冲到马桶里去,你放心好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出去工作了。”她扭头就走。

  程昊皱眉,半晌,眉头渐渐舒张,他又想笑了,不过没有立即这样做,直至听到“砰”的关门声,才依着思路慢慢牵起嘴角。

  伸手把牛皮信封拿过来,他掏出传真看了看,按下对话机欲叫刘秘书进来,语到唇边时却松了手。脑袋有点混乱,仿佛集中不了精神;胸口有点闷,不难受,却分明存在。

  他闭目不语。半晌,徐徐睁大眼睛,侧身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掏出两个橙红色的甘苦茶包,起身步出办公室……

  午饭时间,大办公室内空无一人。程昊拿着茶包拧开茶水间的铝门,见对墙侧的小沙发上缩躺着一个粉紫色的纤细身影,“呼呼”正睡得香甜。

  长碎发、圆脸蛋,沙发前摆着一对紫色的皮凉鞋……正是丁萌。

  温柔在胸口膨胀,速度之快令他一时间措手不及,幸好佳人酣睡,不必表现泰然自若,宠辱不惊的表情。

  突然,熟睡的丁萌“吧嗒”地动着嘴巴,不一会儿又“嘎嘎”磨起牙齿。程昊很想笑,却忍着。

  梦中的丁萌一踢左腿,蹬在沙发的木扶手上,大概吃痛,双腿缩得老高,像只虾子。

  程昊笑了,蹑足上前,脱下外披的棉衫轻盖在她身上,眼神凝视在她的脸上,久久不曾移开,垂在身侧的手在犹豫——很想抬起来,轻抚一下她的脸面,看看是否如苹果一样,清香滑腻,甜美诱人。

  手,最终没动——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宜亵渎。这世道不是人人都如应展,永远有条件站在主动位置。

  轻叹一口气,他走到柜子旁把甘苦茶倒进保温杯隔网,用杯子接了开水,摇动半晌才再冲进保温杯——甘苦茶不能用沸水冲泡,会把部分药性挥发了去——是母亲自小教导的方法。

  然后,慢慢回身凝视面前熟睡的女孩——睡相娇憨可爱,弯曲的双膝悬空在沙发边沿——这样睡醒后腿会酸软,他突然冲动地想上前把她的姿态挪好一点。

  不过这仅仅只停留在想象,不会做也不敢做,但仍然会替她担心。于是上前把棉衫盖上一点,空调调低一点,然后轻轻拉过茶几,放在沙发旁边承托着她的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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