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水色 > 那一季荷花灿烂 | 上页 下页
二十六


  “那位卓家小姐脾气温和,多年前的情路重创令她一直犹豫顾盼,担心再遇人不淑。因此六年后的今天,尚待字闺中。”她微微一笑,“据我了解,这女孩属于慢热型,说白了,就是受硬不受软的性子。哥,只是死缠烂打,没用的!”

  “就算没用我也要做!就算再等她六年我也要等!”宁聪扭头盯着妹妹说,“如果时光可以回流,用我的命换回她的不受伤害,我也肯!”接连数天睡眠不足,令他性子暴躁,声线嘶哑,面孔看着很是吓人。

  “别这样,以卓盈那种性子,就算心里原谅你了,也不会轻易说出口来。”宁珑微微一笑,心中知道嘴硬的哥哥最想听她的意见了,便故意说,“其实,这种女孩最好对付了!”

  “对付?!”宁聪瞪了她一眼,“你别出馊主意,我绝对不会再伤她的心!”

  “放心吧,我怎会舍得为老哥不畅顺的情路再添一笔。”宁珑慢悠悠地说,“玫玫说得对,当年是因为你的硬朗吸引了她。那么,你现在就以最具男人气势的姿态再出现在她面前!硬朗派,本来就是老哥你的作风嘛。”

  宁聪一呆——用硬朗的姿态对待卓盈?

  耳边,飘来宁珑阴柔狡黠得让他发颤的声线:“对待心爱的女人,尤其是被动兼文静的女孩,男人们若还和她继续‘相敬如宾’是在浪费时间,干脆推倒她吃个够本才是正事……”她“哈哈”轻笑两声,又说,“不过,在‘吃’之前切记要确定她是否还爱着你哪……还有一点最重要的……就是你必须挑选一个既没外人阻挠又不致令她觉得羞愧的地方,先用诚意融化了她,再慢慢吃,呵呵——”

  话毕,那个叫兄长把卓盈“推倒吃个够本”的女性,施施然淡笑着往大门方向走去,及至出了门口,她又倒了回来,倚着门边笑嘻嘻地说:“哥,你吃饱后……要立即替我为她冠上‘嫂子’的名头,否则,那薄脸皮的妞儿又会把脑袋缩回壳里去了。”

  听着自家妹子骇人听闻的意见,宁聪半晌说不出话来。这个女巫般狡滑的妹子,哪个男人娶着她,铁定一辈子被吃得死死的。不过,她那招“先吃个够本”的招数,确实相当诱人啊,说不定就能化解他和卓盈现在这种僵局呢。

  只是,该用什么方法先彻底感动卓盈,再来一番彻底查探。然后“吃个够本”呢。卓盈不喜欢四处逛街购物,上下班不是打的就是那个姓林的臭男人接送,想单独见她确实不易,若真是直杀上她公司,只怕会令她更加生气。

  这招“先吃个够本”,也挺难入口的……除非熟习“胆大心细脸皮厚”、“失败乃成功之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等等泡妞必杀技,否则很难再抱美人归!

  唉,他这人做事直截了当,最不会对女孩花心思了,关于如何“下手”才不致吓着心细脸皮薄的卓盈,可真是令他相当头痛了。

  是日午夜十二时整,一个在门前的树荫边徘徊良久的高大的人影,终于立在浅水湾住宅区卓宅门前。

  按铃,再按铃……半晌,微胖的朱姨披着罩衫嚼咕前来:“深更半夜,谁哪……”

  “找谁?”拉开大铁门上的一个小窗口,朱姨谨慎地问道。

  宁聪努力放柔硬脸:“您好,我是卓盈的朋友,有些紧要事情找她,请你通传一声好吗?”

  朱姨一愣,随即把窗口再拉大些许,眯起眼睛细细打量宁聪,半晌才说:“现在深夜了耶,她早睡啦。”

  “我知道。”宁聪努力赔笑着,“不过,你可否叫醒她再通传一声?就说宁聪有要事找她。”

  朱姨狐疑地盯了他好一阵子,才转身去了。离去之时,宁聪清晰地听见她在嘀咕:“有什么紧要事哪,非要弄得深更半夜才说……”

  此时的卓盈正趴在床上胡思乱想着宁聪那天的解释和他的“强吻”行径,直想得小脸飞红,心“怦怦”跳得飞快。

  门外传来朱姨压低的叫门声:“盈盈……盈盈,你睡了没有?”

  “没,进来吧。”

  朱姨拧开门,跨进一大步,然后关上房门才细声说:“门外有个叫宁聪的男人找你呢,说有紧要事和你说。”

  卓盈当场吓住了,直着眼珠儿看向朱姨半天没动一下。直至朱姨又说了一次,她才颤声说:“快、快告诉他我已经睡着了,快!”

  朱姨狐疑地瞅了她一眼,立即转身匆匆而去……

  “这位先生,盈盈叫我告诉你,她已经睡了……不不,是我告诉你,她已经睡了……”朱姨话未说完,便“啪”一声关上不锈钢大门上的小窗。

  宁聪急了,又不好再按门铃,只得退后几丈踞起脚瞄向园子内的主楼。卓家的围墙起码超过四米,站在平地哪里看得见里面!宁聪只得又跑远一点,踏上路边的水泥花坛伸长脖子眺望,仍然只见着主楼三楼的阳台边。

  宁聪懊恼非常,连忙拨卓盈的手机,却提示关机了。这下子可真是左右为难了。

  在门边徘徊了一阵子,他越想越觉得不能守株待兔,更何况妹子的“先发制人”之说,确实最适合卓盈这种慢热性子。

  借着月色,宁聪闪身绕步察看本家四面侧墙,四顾之下,赫然发现西墙旁边有数株距墙壁两米来远的法国梧桐树。

  宁聪望着高大挺拔的树干,突然灵机一动——爬树这活对他来说,可是从小就最值得自豪的!心念归一,都牵系着卓盈的影子,也管不了多少,随即跑到树下,脱下西装系在腰上,跳起吊在最低的树杈上!

  那枝桠是最低的没错,但对他来说还是高的,宁聪跳了好几次才吊挂起身子。然后一屏气翻了上去,再吃力地扭身坐在枝桠上。

  他重重呼了一口气,却感觉手肘传来一阵痛,料是被擦着了,不禁低低骂了一声。

  当他攀上第二根枝桠之时,连忙扭头瞄向墙内的楼房。大抵是太心急的缘故,一下没留神,被眼前的叶子猛刮了一下眼睛,当即酸楚莫名,几乎要冒出眼泪来了。宁聪咬一咬牙,腾出手来抹了抹眼睛,但觉温湿的,也不知是不是泪水。

  现在势成骑虎了,哪里还管它是什么!宁聪深吸一口气,抬眼细细揣度这儿和程家墙头的距离,大概有两米之遥,料是跳不过去,只得努力再度攀高些许,然后深吸一曰气,也不管墙内等待他的是荆棘丛是深水池,纵身就向内一跳!

  跳是跳进去了,却发出一声死死压抑住的惨叫!原来,他整个儿栽在墙角边的一大丛玫瑰花里了!他龇牙咧嘴地用手掌按着地下要站起来,怎知一按,又被刺得低低惨叫。才叫至一半,醒悟自己此刻是在别人家,随时会惊醒卓家其他人,连忙把余下的惨叫吞进肚子。

  明月当空,万籁俱寂,尽管宁聪发出的声响并不大,也早已惊动了花园西侧小房间内尚未入睡的朱姨。她连忙从床上爬起来,从窗口小心向外望着,月色之中,猛然发觉墙角的玫瑰丛中有一个黑影。

  朱姨顿时精神紧绷,二目圆瞪!她平日可是天天练太极拳的,现在派上用场了!她当下深吸了一口气壮了壮胆子,再仔细瞧了一遍,发觉那厮并无同党,料自己是搞得定的,便拿起放在床边的棒球棍,悄然步出房门,贴墙慢慢走近那团刚刚想站直身子的黑影!

  那黑影刚好站起来,正背对着她仰起脖子起劲向二楼窗户张望。大好时机来了!朱姨猛抡起棒球棍朝宁聪狠狠一敲,嘴里叫道:“死贼仔!敢在我眼皮底下偷东西,真不伯死!”

  宁聪正背对着朱姨,加之满怀心事,一心估计着卓盈的卧室究竟是不是在那间微微透光的房间,自然没有半点防备,棒子打下之时,只“哼”了一声,便栽在地上。

  朱姨听着那声音有点熟悉,连忙转到前面用棒球棍拨正他的脸孔,借着月色一看——啊,居然是刚才叫门的男人!

  宁聪只觉头上一阵湿热,料是流血了!他本是练过拳脚功夫的,身手还算敏捷,倒地之时,已知道袭击他的人是刚才替他传话给卓盈的女人,干脆赌一赌运气,也不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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