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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真的?”

  “真的!”卓盈睁大眼睛,望着他连点了几下脑袋,“如果我想和你在一起,相信你是最起码的事。”

  “即使我一无所有?”

  “是的!”卓盈抬头看着他,幽幽地说,“只是,你舍得吗?”

  “舍得!我会舍得!天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被人牵制!天知道我闻到她的香水味就觉得头昏!”宁聪朝她低叫,“这是一种很讨厌的感觉,就像落入陷阱中的猎物一样!”

  讨厌的感觉和一无所有的现实,是否如此轻易地被他否决?卓盈不知道,但他的话令她感觉安然、悦耳、快乐。如同所有少女一样,虽然敏感细腻,但对于男人眼中的犹豫,只要她肯忽略,就能够忽略。

  男情女爱之事,一旦冒出苗头来,果真连三昧真火也摧毁不了!两人白日里话也不多说一句,晚上却开始相偕外出,甚至天天如此。

  宁聪是我行我素的性子,每每和食堂说声准备两人晚饭,然后啥也不说就带着卓盈上车外出看戏逛街。整个宁家工厂只有三十多个员工,大部分是中年妇女,自然八卦功夫一流。没几天,就知道老板和那个秀美得像狐媚子一样的女子有古怪!

  这于她们来说,简直是超级大新闻。茶余饭后,便窝在一起交头接耳,甚至有人噘嘴挑眼,骂起卓盈来了。说她是个一穷二白的孤女,这种身世能沾上老板级人物,不就恃着长得漂亮嘛!女人都是那么回事,犯得着有钱的不要,要个穷的?!更严重的是,若宁聪离不了她,必定得罪程家,到时不能继续经营莲塘,她们的生计绝对受到影响!

  身任厂长的珠姐更是忧虑,每每眯起一对三角眼,终日留意着两人的举动。

  这日吃过午饭,宁聪又带着卓盈外出。两人正要跨进破面包车之际,珠姐站在车棚处“哎哎——”地叫着两人,然后一边推着单车一边拿眼睛紧盯着卓盈,嘴里说:‘阿聪,要到哪里送货?”

  “汉口村。”宁聪搬着不锈钢箱子上车,淡淡应道。

  “卓盈只是个暑期工,一旦过了时间,又得找人替她的工作。”她扭头盯了一眼站在门边半垂小脸、把小手双扣身前的卓盈,说,“下午就我陪你去吧!”

  “不用!”宁聪眼睛都没抬一下。

  “阿聪……”

  “姑姑,我的事我自会处理。”宁聪盯了她一眼,扭头朝卓盈叫,“卓盈,上车!”

  珠姐气结,脸上挂不住,却不敢和他硬杠,只得对着绝尘而去的破车子狠狠骂道:“准是被猪油蒙了心!再不就是被鬼迷住了!宁家和程家,就好比秤子和砣子,谁也离不了谁!若得罪了程家,吃亏的准是宁家,老哥一辈子的心血也白费了!”到时,她这个工厂副厂长也会被打回原形,重新提着锄头挑着担子到菜田倒屎淋地去。想到这里,珠姐立时觉得不寒而粟。

  这个不知从何处冒头的卓姓女子,怎么就连骨子里都透着一股诱惑男人的气味儿!不行,不可以!这个女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成为她的侄媳妇,连女朋友也不可以!必须趁还没搞出事来,用尽一切方法,向哥哥嫂子言明利害关系!哪怕添油加醋。

  于是,珠姐立即回头叮嘱工厂里的守卫朱伯四处巡一遍,然后阴沉着脸推着单车,沿着堤坝朝宁聪家里狠蹬而去——

  两人送完货后,已是傍晚时分,工人都下班了。宁聪把破车子放回工厂,四处检查了一遍,才推着卓盈的单车陪着她慢慢朝阮家走去。

  阮玫每晚和卓盈睡在一起,自然知道她和宁聪的事。可每每她盘问时,卓盈总是含羞以对,话说得不多。男情女爱是最正常不过的事,阮玫也不好说些什么。然而,白日在工厂里,常听着妇女们对卓盈说这说那,听得她又急又气,却不知要如问分辩,心中更百般忧虑。要是琳琳旅游回村后知道卓盈和宁聪好上了,不知会有些什么恐怖的举动。

  卓盈也觉得担心,每每在厂里或在村间,她都有一种被人指指点点的感觉。这让她觉得不安,却不舍得放弃宁聪。何况每次言及宁程两家的问题时,他总叫她不要担心,说自己应付得来,只要她给予他足够的信任,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这么一来,卓盈越觉得这男人坚定精明,不是那种甘心情愿接受他人安排的男人。她心底的不安,又被自身努力堆砌的借口给说服了。

  “想什么呢?”宁聪看了她一眼。刚才有一个妇女挑着筐子走过,居然迎面隔着数丈就盯着卓盈看,直看到走到她背后去了还是在看,最终被石子绊了脚,然后望着这边不知在骂什么。

  “没、没什么……”

  宁聪扭头观察她。

  “我真的没事啊。”卓盈努力朝他笑了笑,“谁人背后无人说,哪个背后不说人呢。何况这是乡村地方。”__“你能这样想真好。”宁聪抚了抚她的头顶,用只对她才会显露的温柔语调说,“暑假过后你照样回学校上课,我每隔两三天就会去一次市区,在学校门口等你放学,不愁见不了面。”

  “果真如此?”卓盈歪着脑袋看他,“这样会很浪费宁老板的时间哪!”

  “是我的东西自然要看紧些。你也要应承我,不准对其他男人动心!否则……”

  “否则什么?”卓盈咬住下唇瞅着他。

  宁聪霸道地搂了搂她的肩头,压着声音说;“若你如此不听话,我会重重惩罚,吻至你哀哀求饶!”

  卓盈立时红了小脸,“你……你真恶心……”

  “我就猜有很多人追求过你。”半晌,他又闷声说,“我不放心!”

  “这可是事实。”卓盈眨了眨眼睛,故意点头。

  宁聪眼睛一眯,脸越发冷了:“若被我看见谁这么不知死活,我会揍他们!见一个揍一个!”

  真是个霸道的大男人!卓盈暗自叹息,便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喂,小心走路,不远处有个很宽的洼呢,会摔跟头。”

  “放心!”宁聪脸长长地说,“我要是摔跟头,定当先垫在下面当作的人肉垫子。”

  “真会这样吗?”

  “你想试?”

  桌盈“扑哧’地笑了,正要继续逗他,却看见左边堤岸一大丛刚刚抽嫩叶芽的芭蕉树,不由惊奇地叫:“咦,这里有一丛芭蕉树啊,以前怎么一直没看见?”

  宁聪没好气地说:“它们一直就在那里,是村尾的张姨种的!”

  “奇怪,我以前觉得这儿是围着竹墙的,现在怎么没有了啊?”

  “以前是竖着一道竹篱笆,为的是防着小孩子手痒痒摘掉未熟的果子。现在树长高了,孩子也够不着,所以张姨在昨天拆掉墙了。”

  “去,过去看看!我很喜欢芭蕉树的,它的叶子会发出一种清香哦!”卓盈一脸的兴奋,拉着他就往那边走去,“我们学校园子里也有一棵,叶子被学生们撕得破布条似的,无精打采地立在墙角。看着都觉得没意思。”

  宁聪面孔硬硬的,却任她拖着大手,立于并排种植的数棵芭蕉树前。

  “哗,这儿的芭蕉树绿油油的,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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