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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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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于蓝知道这所大宅子除了韦诺,还住着他的亲妹妹韦妍和几个佣人。这韦小姐长得很漂亮清秀,可惜不能走路,终日坐在轮椅上,连房门也不大出。 阿芬和她说,韦生交代过管家梅婶,要于蓝每天和他们一块工作、一块吃饭。 她被安排每天擦洗韦诺健身房里的各种器材,之后到屋后帮花王志叔修理园子的花草,负责四只杜宾狗的饮食和清洁,空闲时要到厨房帮助弄些下栏工作。 不算太忙,反正要吃饭就要干活,这道理她很明白,因此心中怡然。 楼上是韦生和小姐的私人地方,她不必上去的。 韦家的主楼建在园子中央。外墙用灰白花岗岩筑建。园子星罗点布着各色花卉。甚至还有一洼水池,种植了大片的紫花睡莲。池的左边是一片青绿的草地,放置着不少体积颇巨的卵形岩石。左边是十来株丛生的斑竹林。若拐过这一边,就是特大的花房了。 无论大厅和二楼,韦家都是随处可见太阳的落地玻璃窗户,飘挂着白蕾丝窗帘,阳光从外处挤进,通屋影射出明快的光线,十分明亮。 一周过去了,工作并不算繁忙。于蓝虽然不擅辞令,整日安静沉默,却总会脸带浅笑,且干活从不马虎了事。工作上遇有需要和他人配合的,她总会不声不响给别人行予方便,佣人又大多是附近村民,本质纯朴,于是他们很容易便接纳了她。 花王志叔不知从那天开始,就"丫头丫头"地叫她,于蓝淡淡微笑着,觉得很喜欢蹲在他身旁听他唠叨着园子里的花草。 "哪,那十来盘都是兰科的奇花哟,前面的叫玉女红,后面那株叫绿英,好娇气的,春天开花时,无论淋水施肥都得好小心,更不能让它们晒太阳。"说话时,他低着头拨开手上那株香草的根部察看。 这她知道,大凡兰科植物,水多会烂根,阳多会叶萎。 "丫头哟,这种香草特别矜贵的,这阵快要开花了,我六点就得起床,把它移到外面追晒早晨的阳光,十点左右又要移回来哦,不然阳光一猛,它就会死翘翘了。" 于蓝点头,怪不得阿诺会是种兰高手呢,原来他家中就有个老师傅。 "志叔,你明天不用早起了……我帮你把它们移出来就行……" "那怎么行,这又不是你的工作。"志叔眼角的笑纹更深了。 "没什么,横竖我每天六点就会醒过来了。" "听说你干活没有月薪哪,韦生啥时这幺操弄起人来了。"志叔停下手歪了歪头,有些想不明白。 于蓝突然灵机一动,"志叔,你认识我妈妈吗?" "呃?你妈妈是谁?" "苏玉群——"于蓝仔细注意着志叔的脸色,然而,她的话音刚落,志叔连脸色都变了。 对比太强烈了,看来,一切都是真的了。 于蓝垂下小脸,内心的难堪,全因为爸妈昔日对韦家的不耻行径。此刻,她身为于家女儿立于韦家土地,自是无法挺直腰杆堂皇面对韦家所有的人,即使他们并不明示。 韦诺真会等许应龙放弃了她,就会一切回复原状吗?已经八月了,学校快开课了。 "嘘——"志叔左右瞧了瞧,压着声音说:"快别胡说话……以后别再和人提起了……知道吗?" "志叔……这花要开了。"于蓝乖巧地避过话题,心中浅浅地感动,毕竟,并非所有人都恨她入骨。 志叔望了她一眼,又说:"韦家要是请个佣人的话,根本不用劳动到韦生,而你竟然是他带回来的……我们就猜到是有原因了。"他顿了顿,又说:"唉,凡事有果必有因,看得出你也是一副善良的心性,老天爷会保佑你的。"说完便捧着香草径自往花房走去,迈了几步后又回头说:"丫头,我听梅婶说韦生今天要回来了。" 于蓝仍然蹲着身子,脑袋有点茫然无措,莫名的愁思突然自心里漫延开去…… "丫头——还蹲着干啥,快跑啊,下雨了——"志叔站在花房门口喊过来。于蓝一抬头,唉,雨说来就来了。 才想着要赶回厨房帮忙,突然又记起了今早洗干净的狗垫子还晾在水池边的大岩石上,连忙飞似的跑过去,急急抢救了护在怀里冲回狗屋,用夹子把垫子别在檐下,找来干净的垫子把狗窝铺好…… 几只杜宾狗已经熟悉了她的照顾,正扬着鼻子吸着气,磨磨蹭蹭地挨过来。于蓝在每只狗的头上抚了一把,"要乖乖哦,等天气好了我们再溜达去……" 雨还下着,于蓝托着头待在狗屋檐下,想着厨房里还有要洗的菜、切的肉,等着拔毛的鸡……只得双手抱头,飞似的冲回屋里去了。 二楼的落地玻璃窗旁,韦诺吐出一团烟雾,望向雨中飞奔而去的娇小身影,细长的冷眸精光一闪——她似乎过得很好。 "初来几天,她似乎常捂着肚子,嗯,大概是胃痛吧,看来又是那种装得楚楚可怜的讨男人同情的德性。"盯了一眼哥哥的脸,韦妍又说:"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方法,现在满屋子所有的男人都对她笑脸相迎,包括你那四只心爱的狗宝贝。" "哦?"韦诺的嘴角明显地绷紧。 "哼,什么人生什么种,这是定律!可惜这儿只有三个老男人,大概她正恨有本事使不出来呢。"韦妍使尖了语气。那臭丫头长得太美了,常常和杜宾狗小跑在园子的草地上玩耍。跑?她漠然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脚,眸子闪过极其凄苦的神色,紧紧扣着一双小手,不再说话了。 韦诺没有忽略妹妹眼中的痛苦,他上前轻轻蹲在她身旁,"我已经帮你在美国找了一间最先进的骨科医院,医院主办人是闻名世界的骨科医生查理先生,他曾令无数有腿患的病人重新站立行走,三年前我开始向他预约,前阵子终于应允,两个月后,你就过去治疗——" "嗯……"韦妍轻声应着,眼角无意识地飘向窗外,半晌,满含恨意的话从她好看的樱唇喷薄而出,"哥,我讨厌她那张安静惬意的脸孔!" 于蓝跑回房间,脱下湿衣换上短袖T恤衫水洗裤,便匆匆赶去厨房。一拉开房门,身子猛打了个冷颤,止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 今晚多了好些菜式。阿芬先把鸡汤捧了出去,陈叔的芝士焖蟹也弄好了,正要让于蓝捧出去,阿芬迎面回来,侧着头察看于蓝的脸,"怎么了,脸色白成这样?" "没事……"于蓝努力对阿芬笑了笑,捧菜出去了。 饭厅里,于蓝一眼看见韦诺木着脸坐在餐桌的主位低头喝着汤。韦妍难得下楼吃饭,正坐在韦诺左边。 于蓝轻轻放下菜,感觉韦诺一双眼睛盯了过来,小手便不由自主地微颤。 "以后上菜要先说一说名字。"回厨房的走道上,梅姨有点沙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声音冷冷的,好像在生气?"还有,平日的工作一件都不能减,知道吗?"梅婶似乎要申明些什么。 她顿住脚,茫然回望着梅婶。 "我在说话,你究竟什么态度啊!"梅婶被她的心不在焉惹火了,"做人要记得自己的身份,才不会蒙羞,干活去!" "是……"梅婶怎么变了?早几天还挺客气的,莫非——志叔把那事说穿了? 处理完杜宾狗的晚餐,于蓝蹲在水喉边慢慢的洗干净盘子。回想梅婶的冷淡,心中忧虑更深。站起身子,眼前一阵昏黑,脑子越发昏沉——好像真的要感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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