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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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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擎“哦”了一声,瞅着她说:“竟然把那句四海之内皆兄弟改作皆姐妹?” 可可“格格”地笑。 他也笑了,却聪明地不再发问。 暗觉他不是坏人,同时也显示自己并非不求上进,她接着说:“我准备在广州开一间精品店,这儿多山地竹林,竹饰制品精致,特意来看看。” “你要学做生意?” “不可以吗?” 他怀疑,“你不像那种能被一间小店由早晨困到晚上的人。” “什么意思?”她白他一眼,“我额头凿了个蠢字吗?不能做生意吗?” “看你敢独自远游,必喜欢自由随意地活着,开店守店讲求韧性和意志,不能坚持的人往往竹篮打水,得不偿失。这些话虽然不好听,却是忠告。” 她斜睨他一眼,“你是生意人?莫非你用竹篮打了很多的水,赚了很多的钱?” “不。”他笑了笑,“我很穷的,要不也不用坐火车。” “刘池不也很有钱,一样选择坐火车。” 他不语。 “嗯——”可可拖长着拉出一记鼻音,突然一伸脖子俏皮说,“难道你也有特殊任务?你是便衣警察?接到上头命令负责监视刘池?” 他微微一笑,“一个小小的便衣警察能挣多少钱?终究是打工罢了。” “你看不起打工仔?” “非也,是你认为我很有钱,而我又非有钱人,干脆就这样说吧。” “那是你算是什么职业呢,摄影师?”可可歪着脖子看了他几眼,“不像哦,高大威猛得反而像黑社会的打手……不过你面目明朗,啊,是健身院教练?抑或中学体育老师?” “别瞎猜了,我什么也不是,只是个又穷又懒的闲人。” “不必再三认穷了。”可可白他一眼,“咱俩萍水相逢,我可没问你借钱,当然我也没钱可借给你。” 他失笑,“如果你要问我借钱,倒是没啥问题,倾囊相助又如何。” 她噘嘴,“必是你囊中羞涩才这样说!” 向擎一翻白眼,笑着扯个受不了的表情,慢慢挨在床头处,一条腿垂放在床边,一条半支在床上,眨着眼睛思考什么。 可可坐在床尾处的椅子,抬望一眼,小脸霎时通红。从她这角度看去,如当天在火车厢房里一般,他的姿态极其暧昧。 “呃,我走了……谢谢你的帮忙……” 他撑起身子,“嗯,不过你要小心,别把视线过久地停留在某个陌生人身上。石阳因为地理环境适宜种植罂粟,必是龙蛇混杂,要特别小心。” “谢谢。” 向擎想了想,“还是我送你回去吧。明天你收拾行李搬到这间旅馆居住,算是有个照应,一会我向服务员多订一个房间。当然这只是我提议罢了,实行与否还是由你自行决定。” 可可点头,“谢谢,这儿的旅馆很漂亮,我也喜欢。” 临行之前,向擎把手机号码给了她。可可记在手机里,却没有立即拨通让他收藏自己号码,也没有邀他明天一起租单车绕镇游玩。 向擎看了她一眼,也不勉强,沉默着领头走出房间。 可可倒有些不安了,略略落后一步跟着他。 “你住在那?”他顿足回头问。 “‘偶尔’旅馆。” 他皱了皱眉头,“这是个啥名字啊!” “大概店主性情淡泊,无意与‘红豆’或‘相思’一争长短吧。”她笑说,“不过因为这个名字,倒是把我引进去了。” “似乎女孩子都应该喜欢春花秋月。” 她缩了缩鼻子,“我可是个钟情葡萄美酒夜光杯,独饮琵琶马上催的男人婆。” 他笑。 “你笑什么?” 他干咳一声,“随便笑笑嘛,那有什么意思。” 她一翻白眼,“虽然咱们不算熟悉,但我仍然会说我讨厌敷衍。” “那我还是实说实话好了。” 她俏皮地晃晃脑袋以示同意。 半晌,向擎说:“你必是单独外出,一个人外出不怕吗?” 她不语,视线望向不远处一个依着路灯柱售卖竹帽子的小档。灯光散焕,依稀见得档主很老,腰板蜷曲,满脸皱纹,牙齿也好像掉光了。他的手不停编织,混浊的眼神却要在游人和手中忽上忽下…… 鼻子莫名一酸,她轻声说:“我从小就喜欢独自逛荡,喜欢就不会怕了。” 向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心中了了。虽然不知她为何伤感,但怜惜之情,已油然而生。 “我们去买顶竹帽子吧。”他说,“白天逛荡时用得着。” 可可立即同意。 走近一看,帽子款式单调却实用。俱是尖尖的头、圆圆的边,混着数朵梅花图案。两人都决定购买,十元两顶,向擎给的钱。 可可觉得欢喜,一边走路一边拿着帽子左右看着,又把帽带子穿进手臂左右地晃,“喂,我要还你五元。” “不用。” “无功不受禄,何况你刚才算是救过我呢。”她突然回头,“不如这帽子算我送你吧,来,我把十元还你。”话毕垂头往腰包找钱。 “如果真要计算,我更应该送东西给你。” “为什么?” 他“哈哈”一笑。 “说啦!”她白他一眼,“我真的害怕人家吞吞吐吐或敷衍哦。” 他眼神一闪,“因为你曾当了我半小时女友。” 她一愣,小脸慢慢浮起红晕,不知说什么好。 他微微一笑,很好心地转了话题:“可曾想过流浪其实最为孤独?” 感觉他脸目无波,语调温和,她暗骂自己多心,故意俏皮地把竹帽子戴在头上试着,“无财无貌的一个游人,谁会注意到我?!” “话虽如此,总要有适当的自我保护能力。” “大学时我练过柔道,会几下子的。”她睨他一眼,“别小看女人。” “岂敢岂敢。”他哈哈大笑,“原来是一武林高手,失敬。” 可可觉得他的笑声有点怪,仿佛看穿她其实没多大料子。她有点心虚,却故作若无其事地说:“我从小就知道人要有自我保护能力,身体是,心理也是。有朝一日若被放弃,也要知道自救,虽然我并不情愿这样。”话间,她突然觉得奇怪,为何如此坦然向他说心里话?为何? “幸好只是‘放弃’,若被‘抛弃’,人生更显疼痛。” “分别不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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