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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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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你想怎么样?”徐傲怪怪睨她一眼,一扭方向盘,朝地下隧道驶去。 “才没想怎么样。”她随便答着。安静下来后却不自觉地重温他的话,越想越觉得他的眼神有问题,又不好发作,只得暗生闷气。 “别老是苦瓜瓢子般嘴脸,被人见着以为我骗了你什么。”徐傲闲闲说着,也不看她。 方姒凄然一笑,“我还有什么能被人骗的。就连外形也平凡至极,如你所说没镜子在手就该倒盆水照照自己,说你骗我未免辱没了你。” “不是这样说啦,其实你有你的优点啦!”他淡声说,“比如……比如很努力地带大弟弟,疼爱母亲,成绩优异,会煮饭做家务,肯承担责任之类……总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价值,好死不如赖活,与其怨恨,不如接受。” 一丝奇特的温暖在心头悠然掠过,她轻声说:“谢谢。” 他没看她,“事实如此。” 方姒“嗯”了一声,垂脸不出声。 气氛突然变得有点怪异。 她讪讪的,不想看他,也不知要说些什么。 徐傲似乎很专心地驾驶。 坐着坐着,她的脸突然微微发热,只得把视线投向窗外——咦,和他坐在一起,却不说话的时候,感觉有点怪呢。 半晌,她悄悄偷望他一眼,仍然很专心的样子。心中不由叹息——她知道他不是坏人,也不难相处,因为他们认识在对方最倒霉的时刻。他们之间没有面具。 惟一的不足,是为了生计,她不得不低人一等,成为母亲和自己深恶痛绝的佣人。 日子,在方姒必然的精打细算,徐傲觉得这个佣人物超所值之间悄悄溜走。 方姒习惯把一个钱努力掰成两个用,却并非事事精明。是那种用久了一只杯子,就算杯边破了口,杯身掉了漆,碰巧有人送上一个精致百倍千倍的水杯,却把它小心藏好,仍然心安理得地用着旧货的呆怔性子。所以碰着欠债不追款,还包她吃包她住的徐傲便觉很感激,自当费尽心神打理家常,尽可能让他过得舒服自在,并以此作惟一目的。 因为徐傲要看股盘的关系,白天通常窝在书房不出来。股市收市后,方姒也下班回来,两人吃过晚饭,徐傲多会约些她不认识的狐群狗党到外头喝酒泡妞或吃宵夜,有时整夜不归,然后在第二天股市开盘前满脸胡碴地回到家中。 方姒从来不过问他的私事。她是个实在的人,认为大部分平凡人的一生都必须朝九晚五上班下班才够脚踏实地。像徐傲这种自由职业者,总给她朝不保夕的感觉。 如果徐傲在家里留宿,会在她上班后起床,捧着她热在锅里的早餐在书房边吃边看股盘。中午时间一到,他也无须担心,只需要从雪柜拿出她预先准备的饭菜放至微波炉加热三分钟就能满口余甘。 方姒晚上极少外出,洗澡后通常拿着一支笔,一个小本和一台巴掌大的计算机窝在地毯一角计算日常支出。当时钟指向九点正,会跳起来急急把东西藏回房间,再赶出来抱着抱枕追看电视剧。 剧间广告时段,她会放软身子倒在地毯滚动几下,眼睛随意溜动间,心底处会有一种融洽和谐的感觉。 不过,总在如此美妙感觉滋生没多久,她会立即醒觉自己只是佣人,身子于是不太自然地缩起呆坐。半晌,广告播完,发现自己仍然坐在这儿,周围温暖如常,复又觉得喜悦。视线却变得不再专注,左瞅右瞧间,觉得挂在窗上的帘子色太淡,组合柜的架子空荡荡的,墙角底有一块白灰掉了下来,外面的阳台总有种空白感觉…… 这天晚上,徐傲自书房步出吃晚饭,一抬头,便觉家里有点不同。 “咦,搞什么,我像进错了屋子!” 方姒连忙从厨房奔出来,一只手在围裙上擦着,一只手不知指着那个方向,“是啊,今天经过商场觉得这窗帘不错……我就自作主张买回来……餐桌的台布也换了,那个花瓶也是新买的……” “不错啊。”徐傲四下溜了一眼。 “你不介意?”她睁大眼睛。 “不介意!你费神费力打扮我的家嘛,我高兴还来不及。”他随即掏出腰包抽出一张千元大钞,几步上前塞给她,“拿着。” “别别,不用这么多……” “就拿着,家里缺什么就买吧。”他坐在鞋柜旁边的凳子上换鞋子,“以前我有个同居女友,挺会打理家务,这些窗帘就是她挂上去的,新的时候是蓝底黄彩条,很漂亮。”话间,他歪了歪头,动作慢了下来。 “哦……”她有点不自在。 “六年了。”他又说。 “什么六年?” “她走了六年。”徐傲随手把脱下来的袜子塞在鞋窝里,一并放进柜子。 “喂!”方姒盯着他的脚。 “什么?” “换袜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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