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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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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预计阿展会在十天后到达,既然要在此岛居住十天,首要解决的必是住宿问题了。 卫风和林明立即着手绕着林边砍了几颗矮小直立的乔木和一团软藤,拖到海滩上一块较干净的草地上。 苏雷继续神色凝重地绕着手四处察看地形,不时蹲下身子在测量些什么,似乎极其担心这个荒岛是活火山岛。 严若留在原地裁木。他从皮靴绑子上掏出一把尖利的匕首。“嗖嗖”几个回合,就把树支削得圆滑干净,然后直立在泥地上,拿起一块大木头一下一下地砸进地里…… 卫薇看得傻了眼,老是见他大动作地跑来走去的,有时还弯腰蹲身不知在弄什么,也不知那插在靴边的刀为啥不会刺着他自己的脚。 几个男人只花了半天时间就搭了一个结实的棚架,三角顶,上面用厚厚的芭蕉叶盖着。按卫风的意见,棚屋隔成三个小间,男人们一个,卫薇一个,另外一个当洗澡间。至于方便地点,就以小棚架以南的那一地带为准。当然,事先要和同伴先说一声。至于卫薇,无论洗澡抑或方便,自然有兄长严加保护着。 他们把橡皮艇拖在棚架旁边,所有物资移放进棚屋。风浪把较重型的几箱罐头肉和一些淡水冲进了海里。衣物、日用品、压缩食物保存得较好。淡水还有一些,大概可以支持几天。 当晚入睡前,苏雷又应景般地说了好些毒虫子的名字,然后又是会怎么咬人,被咬后会怎么痛苦的字眼。听得卫薇白了小脸,却不敢说些什么,毕竟自己一个女孩家,本来就要和男人们分开地方睡觉。 除了值班的严若,男人们都套着睡袋呼呼地入睡了,半晌就响起林明和苏雷打雷般的鼻鼾声。她坐不住了,只得隐含着一泡眼泪缓缓地缩到黑压压的另一边去。 “卫风,大家都是正人君子,别留着你妹妹一个人睡,毕竟是雨林地带,内中的危险,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背后突然传来严若沉稳的声音。 卫薇连忙缩回身子,赶紧说:“呃,哥,我和你一起……” 卫风想想也是,便以自己为阻碍物地护着妹妹睡在最里面。 第三天一大早,值班的林明叫醒大家。卫风刚一睁开眼睛,立即千叮万嘱地要众人不要私自跑入雨林。卫薇忖度大家两天没吃蔬菜了,便扯上林明在附近的草丛边沿采摘野菜。 弯腰采摘了好半天,卫薇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她感觉是严若,每每回头,又见人家蹲在沙滩上拿着树枝不知在扎些什么,似乎忙得好半天了也不曾抬过一下头。 “摘左边那棵,是野苋菜。”旁边林明在叫。 “知道了。”卫薇伸手摘了野菜,起身时又瞄了瞄后面,看见严若正躬着身子用一个东西在沙滩上不知拉刮些什么。 莫名其妙地,她觉得有些郁闷了。 暗恋这事,她不喜欢,因为它总是来得这么突然,那么措手不及,让傻乎乎的她在极长的一段时间里,在似是而非地想象里吹出迷离的七彩泡泡,直至有一天,阳光穿刺梦想,把可怜的希望打击得万劫不复,连成为化石的可能性也没有,一如六年前一样…… 那时,她升读高中,入学时第一眼看到她们班里的英语老师——只是一眼而已,他那副英俊的模样就盘植在心中,无法再驱出心门了。于是,她常常躲在暗处,悄悄收藏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张笑脸。在一些孤独的夜晚,她会把他悄悄释放出来,用最美好的方式与那个只存留在虚幻的影子快乐相聚,亲密谈心…… 日子一直这样过着,似乎是很美好的。直至那一天,他笑着向学生宣布,在某月某日他会拖着美丽的女孩步入教堂。 新娘是她的绘画老师,她无法避免地要面对她,三天一课,连续一年。她甚至能细致地描绘他们如何相识,如何约会,如何步人教堂。惨啊,花费所有的课余时间,去留意深爱的男人和另一个女人爱的历程,简直就是酷刑中的极品! 他们结婚的那天,她一个人跑到浅水湾公园,瘫坐在合欢树下撕心裂肺地哭了三个小时,为这段从来没有发展过的爱恋划上句号。然而,三年的苦恋啊,个中滋味难以言喻,如何能轻易抹去?只要不时扯出一点皮毛想想,也会觉得自己凄凉至极,实在不愿再试一次了。 思绪因为往事而沉重,卫薇默默煮着野苋菜,正要把仅余的几盒罐头肉倒进汤里时,严若突然大叫着过来:“等等……”半晌,他大步走来,手里捧着一大把蛤贝——原来,他刚才用树枝自制了一把耙,在沙滩上一路拖行,刮到了不少鲜美的蛤蜊。 众人喝着美味的野苋菜煮沙蛤汤,配以刚刚采摘的香蕉和椰子,极具野外风味。美美地饱餐一顿后,男人们下水洗澡去了。 卫薇忙着收拾炊具拿到海边洗涤、手里工作着,眼尾却瞄向沙滩上独自游开一角的严若。健硕壮实的身影正潜入水波,再“哗啦”一声昂首水面。古铜色的肌肤挂着点点水珠,在青蓝的海水中,他有着淡淡的傲慢与不羁,流露出粗犷豪爽的气质,像一只雄壮而沧桑的信天翁。 她的心,突然微微地痛了一下——他一直很孤独的,虽然脸上没有痕迹,但她就能感觉得到。 一滴水珠溅在脸上,卫薇倏地回神,又觉得脸热心跳。她匆匆收拾炊具,抱起来急步往回走着,哪知走得太急了,一个不慎,整个人儿绊倒在沙地上,糊了一口一脸的白沙! 当场把不远处拿着地质仪器四处量度的苏雷吓了一大跳,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卫薇委屈着爬起身子,使劲拨去小脸上的碎沙。半晌,她噘着嘴儿弯腰拾起摔在地上的炊具,再度走向海边。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地,眼泪就涌出来了…… 十分钟后,众人再度聚在棚架里。卫薇期期艾艾地坐在哥哥旁边一声不哼。苏雷瞄了瞄满脸不自在的卫薇,又瞄了瞄严若,微微一笑,然后掏出小本本,宣读查探了一整天的结果。 原来,这荒岛的周围浮着许多珊瑚礁和巨大的黑礁石,外来船只极难停泊。泥土有锰、镍、铜、铝等矿物质,属死火山岛。整个小岛地势如同斜坡一般缓缓而上,有稠密的森林,是坡地地形。热带雨林气候。雨林面积约占岛上百分之八十五的面积。最高处的海拔大概是800米。按岛形和目及之处推算,岛的山坡背面必如刀削般直立海中。 卫风立即拿出贴身收藏的“六叶紫艾珠”图案铺在地上。众人凑前一看,这草药果然形如其名。如果这岛上真有这种草药,大概不是太难找的。 四个男人立即互相对望,不约而同站起身子。 五分钟后,众人背上防水背包准备行动。苏雷还特地带上一只轻盈的小铝锅别在背包边。卫风看了看众人的衣着,发现都穿着皮靴和连帽防水便服,这才点点头,大步走在了前面。严若跟后,然后是卫薇、林明、苏雷压后,齐齐向雨林进发。 沿着海边走了五分钟,面前逐渐出现大片茂密的开满黄白小花的灌木丛。越往里走,天气越发闷热。灌木丛和杂草肆意生长,满目横七竖八,茂密非常。众人拿着树枝轻轻拍打着草丛,以“打草惊蛇”,然后踩过至大腿深的杂草,绕开带刺的灌木丛,走进面前茂密的乔木林。 穿过乔木林,草木越发茂盛,其间还能看见几棵似乎能直插云端的望天大树。一会儿,众人爬上山坡,步入一处微斜的坡谷,半晌,又爬上另一处较高的山坡。 五人站定身子,面前是由底至高一层一层地向上重叠连绵的树冠,如同深绿色的波浪般延绵而去,全然一派原始森林的景象。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雨林上方云雾缭绕,远远看去,就像女巫在煮着毒药时产生的蒸气。 五人踩着厚积的枯叶,缓缓步人雨林。林中很静,偶而响起几声奇怪的鸟鸣。阳光渐少,林中发出一阵阵潮湿而腐烂的气味。卫薇缩缩鼻子,老实说,那味道可真不好受。 忽然,前方的杂草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众人立即背对背地站着,却见一只肥大的负鼠从草丛中钻了出来,仓皇地向侧边逃去。卫风手急眼快飞出小刀,立即把负鼠钉在地上! 卫薇惊呼一声,哆嗦着向旁边闪去。此时,因为是走向略显倾斜的坡谷,地势凹凸不平,卫薇在踉跄间踩着泥泞,后脚一滑,眼看就要摔进低洼处的荆棘灌木丛里,说时迟那时快,旁边的严若大步一跨,长手一拖,及时把她搂在怀里。 卫薇早已吓得心跳如雷,趴在严若怀里低叫:“哥,哥!那动物,动物……” “这种负鼠经常咬食植物绿叶,不死也没用。况且,若它不死,我们会营养不良。”卫风一边说一边赶紧把傻乎乎的妹妹拉回自己身边,皮笑肉不笑地对严若说:“谢谢……” 严若瞅着卫薇红红的小脸,牵嘴道:“不客气。” “就是,他那位置好,举手之劳嘛。”林明也立即跟上来,目光酸酸地瞅着严若,满脸“女朋友”被人家揩了油,却硬是要说谢谢的委屈。 苏雷上前一手抓起负鼠的耳朵,转身拎着在众人面前扬了扬,似笑非笑地说:“走啦,一个大惊小怪,一个猛喝干醋。救了人家一命,搂一搂算什么,有人还以身相许呢!” 严若再度牵嘴,笑得怪怪的。害得这时才回过神的卫薇更是脸红,期期艾艾地被哥哥拖行着一声不发。走了几步,眼尾还是忍不住瞄了瞄苏雷手上血淋淋的负鼠,微微打了一个寒颤。心中其实有些怕的,却不敢吭声了。因为她明白现在不是在上演什么童话故事献爱心的时候,讨厌的负鼠本来就是探险人士嘴边的美味,实在没必要大惊小怪。 越入林中,越觉气郁闷热。远处的植物在白昼间显得朦胧幽蓝,甚至有点黑压压的,神秘莫测。他们无法清楚,那些枝横交错之中,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等待着。 满目所及,四处皆是参天的乔木,树枝、藤蔓交织在一起,密密麻麻令人眼花缭乱。阳光很难照射进来,令幽暗的原始森林更加潮湿,弥散周围的是越加难闻的动物的臊臭味和枯叶的腐败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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