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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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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他不太有机会见到她,偶尔遇上她的孪生姐姐时,他内心深处总会莫名涌起一股自厌与自惭……他怎么能、怎么敢痴痴看着好友的妻子,内心记挂着另一个和她相同面容的姑娘,那再怎么说也高攀不上的凤凰。 他只是个浪子、武夫,因令狐雅鄘而逐渐和史璇翎熟稔之后,他更确信自己配不上。就算他应允某些人的期许,从此不做江湖游人,还是无法匹配她们姐妹那样精雕细琢的玉人儿。 史璇莹,对他而言,是苦的。 偶尔她的身影浮上心头,似乎便让他尝到一丝淡淡的苦涩味。 他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一直待在马背上。他失笑,扯动缰绳缓缓往老家前进。 父亲亡故后,他问过母亲,愿不愿意随他迁到京城里,却被母亲一口回绝。 “我留在这儿,你爹爹那块地才有人照顾。”母亲痴情地说。 幸而一家三口都是武人,他娘身体也还硬朗得很。 接近家门时,他跳下马匹,牵着它绕过篱笆,把马儿系在后园的马厩里。他娘闻声,抱着一篮菜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你回来啦?” “娘——” “帮我把晒竿上的衣服收拾起来,我在煮饭。” “是。” 绮南雁先把烧酒、肥鹅拿到桌上放着,接着把衣服收进来,放入房间的柜里。 他娘是个沉默不多话的女人,晚间母子俩一块儿吃饭,即使许久没见了,饭桌上还是一派静默。 以往这种时候,绮南雁总是径自打开话匝,一股脑儿说个没完,恨不得把京城里所有有趣好玩的事统统挖出来献宝似的。 可这回,他娘挟了块肉到他碗里,反倒率先开口。“你要照顾的那位姑娘呢?” “她回去了。”绮南雁含糊地交代过去,停下筷子,给自己倒了一大碗酒。 他娘颔首温言道:“你辛苦了,今晚好好睡一觉吧!” “好。”绮南雁没说什么,满满一碗烧酒,转眼就空了。 他今晚酒兴特别好。收拾完碗筷,他娘又体贴地张罗几样下酒小菜,送到儿子身边,这才回房睡觉。 绮南雁坐在门前台阶上。夜风沁凉,明月如霜,他倚靠身后的门柱,抬头望着那抹忽隐忽现的月。 不知她今晚睡得好吗?是睡在马车上,还是找了客栈投宿? 脑海翻腾着连日来的画面,在小园林的夜里,她总是难耐盛夏的暑气,每每睡到半夜,便离开床褥起身,迷迷糊糊地推开窗子,仰卧在凭栏旁的软榻上酣睡。然而即便如此,她再度熟睡后,额头上、颈际间,仍是布满细小汗珠。 他常远远看着她,强自捺下偷偷翻墙到她身边的冲动——无论再怎么心疼,也不该由他来拭去那些晶莹的汗水。 她即将为人妇,而他,只是个……不相干的男人罢了。 太接近她,不妥当。 夜风中,忽有马蹄声远远而来,绮南雁浓眉一紧,警觉地瞥向身边的长剑。听这声音,难道是冲着他来的? “绮少爷——绮少爷——”马背上的人远远看见他从台阶上起身,便张嘴呼喊道:“我家二小姐又不见了!” 绮南雁闻言愕然。“不见了?什么意思?” “她……又逃了……”仆役从马背上滑下来,喘息说道。 “又逃了?”去他妈的!这胆大包天的小妮子! 绮南维忍不住仰天暗咒。只怪自己警觉性太低,怎没想到她一早气呼呼地把他支开,或许就是留下这一手? 绮南雁强压下心头纷乱,问道:“是什么时候、怎么发生的?说仔细点——” 仆役大口喘息,一边指手画脚地说明—— 这天晌午,他们一行人走到客栈准备休息吃饭,要请二小姐下车时,她却说自己不愿抛头露面,反正只是吃饭不会久留,派人送吃食上车就好。 等他们一个个进去用餐时,她故意指派留守的丫头和车夫帮她跑腿,自己再偷溜下车,买通路边的女乞,要她换上自己的衣服,顶替她睡在车轿里。 丫头拿着吃食回来,也不知道车里换了人,那女乞闷不吭声接过盘子便在车里吃了,吃完再把空盘丢出来。丫头怕她心情不好,只站在车外伺候,也不敢多问什么。酒足饭饱后,一行人便上路了,直到晚上请她进客栈投宿,才发现二小姐早就跑了—— 绮南雁听了一半,已转身大步走往马厩。 仆役跟在他身后,边走边说:“咱们快马追回客栈,有人看见二小姐穿着丫鬟的装束,买下马匹跑了,不知往什么方向。管事的叫我来通报,大伙儿现在正分头去找。” “那客栈叫什么名字?” “叫做朝兴客栈,位置是在……” “行了,我知道了。”他解下缰绳,身手俐落地跃上马背。“我若找到她,自会跟你们联系。” 说罢,一夹马腹,便飞驰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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