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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他不理会她毫无说服力的说词,继续揭开真相。“所以知道我在这儿溺水的人除了阿华和章芙蓉外,就只有那个真正救了我的人,而那个废轮胎就是最好的证据。”

  “什么证据,我不懂。”她别过头去。

  “记得在大厅门口的那次吗?你说溜了嘴,说我们是第三次见面,当时我还真的以为你算错了,但我现在明白了,那是你无意识的加上了溺水的那次。”

  她不语。

  简颢风见她不语,继续分析着。“还有你上次在我房间看到那个废轮胎时,你问我,为何把轮胎带回来。而一般人是不会这样问的,这些都是证据。”

  纪芊舞真想一棒把他敲昏,他的记性怎么这么好?

  “你一定不知道,虽然当时我昏迷不醒,但我还是能依稀记得一些模糊的感受。你拉着我上岸时,我记得你那柔媚的曲线,你帮我做CPR时,我感觉得到你唇的柔软度,还有你对我说话时,我闻得到你吐气的馨香。”他描述着当时的每一个模糊的感受,心湖轻轻荡漾出甜甜的味道。

  她听着他的话,朵朵的红霞不由得染上了她的双颊,当时她只是想救人,没想太多,而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暧昧的画面却让她芳心大乱。

  “是你对吧?是你救了我对吧?”他急迫地想知道答案。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他肯定是她,只是还是希望她亲口承认。

  纪芊舞犹豫着该不该告诉他真相,但随即忆起他还不知道真相时说过的话:到处喧嚷着救人一命的事是种卑劣的行径,人应该要施恩不望报才对。

  她不想成为他所认为的那种卑劣的人啊。

  “你想太多了,我的爸妈在这儿身亡,你说我可能下海救人吗?”她淡淡地反驳着。

  他看着她的眼神,看着那眸中的光影晃动得厉害。“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你的眼睛出卖了你。”

  “什么跟什么?”她假意轻快地笑。

  “你刚才才说你常来这儿,也对那年发生的意外释怀了,所以你根本就不会因为你爸妈的关系而不敢救人,反而更会去救人。因为,这是你爸妈的定情之地,你不会让它变成人人口中不祥的海域。”他有条有理地分析着。

  “不过,我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在救我上岸后,只帮我做了一半的心肺复苏术就离开?你难道不怕我没死在海中,却死在岸上吗?”这点是他和阿华都很疑惑的。

  她决定保持沉默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海面;此刻正是退潮时分,海水离他们愈来愈远。

  人好像撒了个谎,就得说十个谎来圆这个慌,而当谎言被揭穿时,除了羞愧外,还会撒更多的谎来替自己辩护。所以这时,早已堆谎如山的她多说无益,不如保持沉默。

  但,她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反正是他自己猜到的,又不是她来讨赏的,为什么不说呢?

  “还有,为什么见到我,却不和我说是你救了我?”他追问o着。

  她仍坚持保持沉默,因为她感受到了他一触即发的怒火,心慌得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说话啊!两人相处就该开诚布公,何况这又不是什么羞耻的事。”他真的搞不懂她在坚持什么。

  救了他又不肯承认,一开始不说,现在被揭穿了也不说,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这么难懂。

  他看着她摆明不想再谈的神情,愈想愈气,愈气愈火,愈火愈没耐心。

  愤怒的火焰一触即发,他猛然站起身,凛冽着脸对沉默的小舞说道:“你真的是不可理喻,亏我对你掏心挖肺,这样有隔阂的关系我不想再继续下去。”

  他气愤地转身离去,忿忿的步伐踩得又重又急,在白色的沙上留下一个个又深又明的印子。

  纪芊舞见他愤恨离去,也慌张地站起身,想迈开脚追上去,但步伐却万般沉重,就是跨不出一步。她转念一想,就算追上了,她又要说什么呢?

  退潮时分,两人也似背后的海水和海岸一般,愈离愈远,愈离愈远。

  台北的夜晚没有“碧之海”满天无垠的星光,闪耀着点点的宁静,棋盘式的街道上,盏盏热闹欢腾的霓虹灯闪烁着,让夜空都相形黯然。

  而霓虹灯夜空下的人也不再是“碧之海”的俪影双双,而是形单影只,独自落寞地对着玻璃窗吞云吐雾。

  简颢风站在他的办公室里,对着可以俯瞰台北市夜景的玻璃帷幕,右手上点着雪茄,却一直没抽上一口,只是任由白蒙蒙的烟雾弥漫着他的脸,迷乱他的思绪。

  站在这片可以傲视全台北市的玻璃窗前,他理当感到高兴,但从他眉头深锁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喜悦,反而看到了浓浓的思念和怒潮。

  他回台北几天了?

  有三天了吧!

  自从那天与小舞在“碧之海”不愉快的分别后,他气愤地回到饭店,便接到了阿华的电话。阿华说妈妈跌倒住进了医院,要他马上回来;虽然心里充满疑问,但担心母亲的他,还是搭了最晚的一班飞机赶回台北。

  回到台北,才知道什么跌倒住院的说词其实全是父母设下的骗局,并胁迫阿华配合演戏,目的是把他骗回台北——可想而知,这一切都是章芙蓉在旁兴风作浪。

  那天,章芙蓉被他赶回台北后,就立刻跟他爸妈哭诉他的忘恩负义、见异思迁。而他爸妈自然也一面倒的支持楚楚可怜的章芙蓉,相信她的话,并决定使计骗他回台北,为的就是不让章芙蓉口中的狐狸精继续蛊惑他。

  等他回到台北之后,一五一十的将事实告知父母后,他们才了解章芙蓉所说的话都是捏造出来的,也反过来急着想见见小舞。

  当时,他的确可以再飞回“迎风饭店”,但男人的自尊心和满腔的怒火却容不得他回去。所以,他决定留在台北,让彼此都冷静冷静。

  回台北后,他才发现他对她放了多少感情,也没想过会这么的在乎她,连她有点秘密都让他嫉妒得发狂。

  但,现在她坚持不说的理由已不重要了,因为他该死的想她,想她一切的一切!

  至今,有三天了,而小舞却连一通电话也没打来,她知道他的手机号码,如果她想要认错或是想念他,早就该打来了。那他就会飞奔回去,把她接上来和爸妈见面,顺便谈谈让她和奶奶迁居台北的事。

  然而,即便再想她,再想知道她的近况,再想听听她的声音,也不想再追究她不说实话的原因,但男人的自尊心让他坚持着,绝不先放下身段打这通电话。

  他感到烦躁不已,忍不住又拿起手机,看着它,确定它收得到讯号——

  哈,他甚至怀疑自己的手机通讯不良,否则怎么会接不到她的电话。

  门上传来规律的敲门声,简颢风将手机放回西装内袋,才开口道:“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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