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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安琪慢条斯理的喝着咖啡,丝毫不理会他混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排斥意味。

  “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说?我没那么多时间和你穷磨菇!”

  何安琪优雅的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又拿起纸巾拭拭她的唇角,终于微笑地看着他:“我们订婚吧!”

  韩拓想也不想便大笑起来:“你疯了!”

  “我没有疯,这是很正常的根本啊!情侣到了一定的阶段不都是走上这条路的吗?”

  “我们不是情侣,所以你别妄想!”他起身来准备离去。

  “不听听我的条件?”她依然优雅。

  韩拓停下脚步,憎恶地又坐回来:“我不会被你威胁,你听清楚,就算我身败名裂我也不会娶你!”他警告她。

  “我知道。”她微笑地点头:“但——如果是荆泰生呢?”

  韩拓变了脸色,何安琪满意的笑了起来:“这就是我的条件,一个订婚宴换荆泰生救你公司的证据如何?”

  “免谈。”他简洁回答。

  “你——”她微微变色:“你不顾虑她在商场上几年的心血?”

  “你说出去最好,那方群智说不定会放弃她,而我正好可以开始追求她。”他希祈地微笑,邪恶的朝她压低声音:“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的。”

  何安琪冷下了脸,锐利的眼光恶毒的在韩拓身上扫过:“你比我想象的还——”

  “聪明。”他迅速接口:“何安琪,那份合约还在我手里,我迟早会找出你伪造文书的证据,而关于是不是泰生救了我的公司这件事我的心里早就明白了。”他简单的朝她微笑:“总之现在牌全都在我的手里,你才是我的俎上肉!你可要弄清楚。”

  出乎韩拓意料之外的,她并没有应有的反应,反而自皮包中拿出一份医生的检验报告:“这张牌如何?”

  “没用的。”

  “我会把它公诸于世!”她要挟。

  韩拓笑着摇摇头:“我说过我不在乎是不是会身败名裂,反正这世上我只要荆泰生一个,现在她要订婚了我也没什么好指望的。”他拿起那张报告在手上把玩,朝安琪冷笑:“这张牌你打得太慢了,孩子不是我的,我甚至怀疑这张报告到底花你多少钱!”

  “你——”她气急。

  “我怎么样?我告诉过你别把我惹火,否则我也是可以六亲不认的,而你却处处欺人太甚!还有什么把戏你尽管使出来吧!”

  何安琪阴冷的瞪他:“你不信?那华伯母呢?她也不信吗?如果她不信我就去把孩子打掉!她最痛恨人堕胎的不是吗?你不要脸,堂堂的华大律师可不会也不要脸吧!”

  “婊子!”他怒极惊道。

  安琪得意的笑了:“随你怎么说,反正我要一个订婚典礼是要定了,时间地点全和荆泰生他们一样,你们这对苦命鸳鸯等着在典礼上相会吧!”

  “你真是糊涂!”华香梅叹息。

  “才说了要你不能出状况你就给我捅出这么大一个漏子!”韩奇风又叫又跳的,无奈到了极点!

  韩拓酒一杯又一杯的喝着,苦涩的表情令人看了不忍。

  “虽然你说孩子不是你的,甚至根本没有孩子,但是她有医生的证明,而且要挟如果星期六没有订婚典礼就要采取行动,我们冒不起这个险,那是一条生命,只有照她说的去办了。”

  “我的天哪,我的天哪!”他大叫,冲向自己的房间砰然一声关上房门,在里面尽情的发泄他的怒气!

  “看来真的完了。”韩奇风沮丧得无以复加。

  “只有指望远达了,可是——哎!韩拓——”华香梅莫可奈何的叹息,难道就真的这样没有希望了吗?”

  四十多年前,她不能和荆远达在一起,四十几年后,他们的儿女竟也无缘——

  “都已经要订婚了才来征求我的同意?你们的心里还有我吗?”荆远达冷笑。

  方世城、方群智和他的女儿坐成一列,在他的面前沉默着。

  “泰生,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把你养大了,会飞了,你就可以事事自作主张了?”

  泰生圆睁着眼,不明白她的父亲为何要生这么大的气。他不管她已有二十年了,难道在这件事上他决定要展现他为人父的权威?

  “荆伯伯,你不要怪泰生,是我疏忽了——”群智开口维护泰生。

  “住口!你是个什么东西?”他怒斥:“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远达,你这样不会太小题大作了吗?我都已经亲自来向你赔罪了,你怎么还这样不通人情?”方世城忍不住开口:“我们二家是世交,儿女在一起是很正常的,难道你不赞成这件婚事?”

  “对!”

  他们全都吓了一大跳。

  “是不是因为我们太晚来向您请安了?我会改的!”群智着急的说着:“而且我会好好对待泰生的,您不用担心,我——”

  荆远达举起手阻止他再说下去:“这件事我是不会答应的,不用再说了!”

  “远达——”方世城大怒:“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方家什么地方对不起你?要让你这样三番二次的刁难?连儿女的事你也要阻止!”

  “因为我就是讨厌你!我讨厌你故作正人君子的假姿态,我讨厌你当年没有极力争取红玉!你明知道她喜欢你,却逞强硬把她推进我怀里!”

  “你——你——”方世城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根本就是胡说,如果红玉当年爱的不是你,我会让贤吗?而你现在却把红玉在你这里受的苦怪到我头上来!你根本就是个懦夫!”

  荆远达赫然站起:“出去!你们给我出去!”

  “不要吵了!”泰生满面泪前的大吼。

  他们果然震惊的安静下来。

  这是荆远达许多年以来第一次看到他女儿的泪水——他的泰生——他的女儿是从来不哭的。

  荆泰生心痛无比,父亲反对这件婚事的理由只有一个,不是因为她的幸福,不是因为舍不得她,只是因为他们过去的恩怨。

  只是为了死去的母亲。

  他从来——从来没有替她想过、打算过,他只爱她那个不幸早逝的母亲!

  “爸!我要和群智订婚,您阻止不了我的,二十多年来,你从来没有关心过我,现在我也不会让您阻止我。”她的泪水如泉涌出。

  许多年了,她不曾在他的面前掉过泪,她的泪水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刻独自吞进肚子里,只因为他不喜欢她哭泣,而现在她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您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反正您只爱妈妈一个,又何必管我的死活?我受够了,我再也不要过这种被人忽视的日子!

  “爸!我处处讨好您,想尽办法让您开心,让您过得舒适,可是您连正眼也不肯看我一眼!如果不爱我,当然为什么要生我?养我?妈妈死后,您把我当仇人一样看待,我为什么要过这种生活?为什么?”

  二十年的压抑愤怒全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她握紧拳头,将心里所有的苦痛全部发泄出来。

  这二十年来她不但没有母亲,她也没有父亲,他甚至不曾参加过她的毕业典礼,没带她出去玩过一次。在绝大多数的日子里父女二人连最基本的对话都没有。

  她永远争取第一名,填志愿填他喜欢的,选学校选他喜欢的,甚至连穿衣服都穿他喜欢的颜色,可是他却吝于给她任何一句的赞美。

  二十多年了!这种如隐形人般的生活她过了二十多年,她再也过不下去了!

  “泰生——”荆远达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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