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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争气的泪水于见到他严重的伤势与憔悴、昏迷不醒的脸庞时,便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潸然滚落。

  他的伤教她的心碎成片片,心痛得宛如一根根细针不断地往心口深刺,尖锐的刺痛持续着,教她喘不过气来,在误以为趋于缓和不痛之际,它又毫无预警地往深处里扎,如此反覆,直到她气力用竭,再也无力抵抗。

  她脸色苍白痛苦地来到他身畔,颤抖的指尖不舍地轻抚上伤痕累累、犹沁着血丝的背脊。

  “子麒……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她不选择逃避,如果她暗中和子麒联络,或许今日他就不会受伤、昏迷不醒,这一切全都是她害的!

  冰晶般的泪珠流淌在古铜色的裸肤上,宋丹雅心如刀割,黯然神伤。

  他的伤势使她一筹莫展,她什么都不能帮他做,只能无助地坐在一旁垂泪,她痛恨自己的无助!

  “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助你?”张妈的话在她脑海中发酵,如果他这几日不醒,往后恐怕是再也无法醒过来了,或者是死去、或者是永远躺着,再也没有知觉。

  依她对他的了解,他的骄傲绝不容许他失去知觉,任人服侍,像个废人一样地躺着,所以她得想办法让他醒来才行。

  “子麒,你可听见我在唤你?”她执起他的手,贴在颊畔轻喃。

  “我是丹雅,你的丹雅,我回来了,你知道吗?”她的唇吻上他的手背,发现连他的手背都带着伤,教她心疼如绞。

  “我没死,我再次回到你身边了,子麒……”她哽咽,低哑着声道。

  她的呼唤、她的泪水,得不到他的半点回应。项子麒的眉心因剧疼而纠结在一块儿,仿彿就连陷入昏迷也无法减轻肉体上的痛苦。

  “我知道你很疼,我的心也好痛。你该知道,我不喜欢见你了无生气地躺在床榻上,你该是要意气风发地骑在马背上,领兵保家卫国的,是不?所以求求你不要再沉睡了,醒过来好吗?”她的指轻柔地抚向他的眉心,试图为他拭去所有痛苦。

  轻柔如蝶翼般的抚触,一下下慢慢熨平眉心的皱折,昏迷中的项子麒似能感受到她的抚慰,不再觉得疼痛难耐。

  “子麒,你知道我来到你身边了,是不?”见他不再蹙眉,她开心低呼,深信他定是听见她的声音了。

  宋丹雅等待他再出现其他的反应,可惜等了好半晌,仍不见他有更多的回应,清丽的容颜难掩失望。

  “是我太焦急了吗?还是你正生我的气,所以故意不睁开眼看我?”

  宋丹雅心疼他像头被绑缚住的困兽,因此便擅作主张地为他解开双手上的布条。

  考虑到他可能在昏迷中翻身扯裂伤口,需要有人于一旁守着制止,所以在解开布条的同时,她心里已另有主意——

  眼下就她和子麒两人,子麒陷入昏迷中,也没有其他人会知道她接下来的大胆举动……她用力连连深吸了几口气,告诉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不让子麒扯裂伤口,但却依然无法克制地羞红了脸。她脱下鞋,躺在他身畔,让他的手臂环住她,她的唇则亲密地靠在他的耳畔。

  她倚偎在他怀中,他的手臂颓软无力地横搁于她身上,使两人像是紧紧相拥的一对恩爱夫妻。

  宋丹雅细想着这些年来失去的、得到的,她无法说当初跳江的决定是否正确?后来隐瞒自己未死的决定是对是错?毕竟,那是她当时唯一能作的决定。

  她唯一觉得对不起的人就是他,她丢下他独自一人,对他、对自己皆是无情与残忍。

  “子麒,你知道吗?我曾幻想有这么一天,我们不必在乎两家的仇怨,就你和我两个人开开心心地坐着,或许什么话都不说,或许说些无关紧要的风花雪月,那对我们俩而言,将是多幸福的一件事。”幸福合该是如此简单,可是对他们而言竟是比登天还难。

  “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幻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她问着不会给她回答的项子麒。

  他的胸膛该是炙热的,今日竟变得冰凉;他的指尖该是温柔把玩着她的发丝,今日竟一动也不动;他的唇该是温柔地勾起笑,或者是炙烫地吻上她的唇,今日却苍白得紧抿成一直线。

  她不要这样了无生气的项子麒!这不是他,不该是他会有的模样!

  “子麒,你不会狠心丢下我不理的,是不?你该知道,这世间若没有了你,我也活不下去。”她爱他,所以要他好好活着,就算他们俩不能在一起,她也要他活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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