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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现下可好,蔷薇就要进宫接受大王宠爱,日后你看到她得跪地伏拜,永远被她踩在脚底下,咱们母女一辈子都无法出头,我怎会生出你这么没用的女儿?”

  母亲的指责教叶芙蓉心痛,她低哑着声,“娘,对你来说,我的意愿为何,从来不重要是不?你唯一看重的,是我能不能让家人享有无尽的富贵荣华。”

  王氏说得理直气壮,“谁不爱富贵荣华?”

  “当年爷爷让我到嬗妃娘娘身边,是当蔷薇的替身,我有可能会因爷爷的谎言死在宫里,你可曾为此事感到心疼?”这个疑问,她憋了好久,总算在今日鼓起勇气说出口。

  王氏一怔,迟疑了一会儿,她避开女儿的眼,就事论事道:“你本来就不如蔷薇漂亮,也不似她惹人喜爱,你若因此丢了性命,只能怪你命不好,况且你现下不也活得好好的,何必再斤斤计较?”

  没有一丝温情,没有一丝怜惜,她早该知道,却仍傻得抱着一线希望。

  “都怪我的肚皮不争气,假如你是男的,咱们就不会如此委屈,瞧你大娘生了个儿子,多么风光,现在蔷薇又要进宫,所有好事全让他们占尽。”王氏愤恨感慨命不如人。

  叶芙蓉对母亲不满的叨念充耳不闻,她并不属于这里,为何还要待着?

  爵……他怎么还不回到她身边?

  她想他……想得快疯了。

  §第十六章

  五天后,天刚露出曙光,大牢外已发集了公子爵和公子策的人马。

  双方人马一言不发,互瞪对方,随时谨慎戒备。

  叶芙蓉作小草装束,草色衣袍,因期待而发颤的双手藏于袖中。今日爵就会被释放,天还没亮,他们便整装前来,为的是他一出来,就能见到她。

  所有人都不说话,守在大牢外的卫兵头疼地看着两方人马,只求双方人马别大打出手,否则他们不论帮哪一方都吃力不讨好。

  太阳慢吞吞往上爬,金光遍洒大地。

  一只小黑狗小跳步跑过来,见着双方人马,一屁股坐在中间地带,哈哈吐气。

  双方人马一瞬不瞬的立定不动,呼息,吐息,再呼息,又吐息,时间过得极缓慢。

  一名守在大牢外的卫兵受不了沉闷气氛,清清喉昽,“今儿个天气真是不错。”

  双方人马无一人理他,他尴尬摸摸鼻子,一旁的卫兵搭腔,“可不是。”

  两人呵呵干笑,拉长脖子,期望大理卿快快出现,他们已快要窒息。

  就在众人引颈盼望下,一身官服的大理卿总算姗姗来迟,尽管已有年岁,可他目光如炬,淡淡扫过眼前阵仗。

  小黑狗见到他出视,来着尾巴躲到一旁树下,双方人马见到他,恭敬的打躬作揖,他步伐沉稳经过众人身前,进入大牢。

  大理卿出现,安了双方人马久候的心,可以确定主子今日就会被释放。

  大理卿进去不一会儿,即见公子爵和公子策两人一左一右昂首阔步走出大牢,大理卿跟在他们两人身后。

  当公子爵一沐浴在阳光下,叶芙蓉双眼倏地熠熠闪耀,她强忍喜悦之情,双脚定在原地,不扑进思念已久的胸膛。

  公子爵见到心爱的小女人,倨傲神情瞬间渗进一抹温柔,但他谨慎移开视线,不再牢牢盯着她。

  公子策重重哼了声,拍拍衣袖,“总算不用再和你镇日相对。”

  “彼此彼此。”公子爵傲慢地横了他一眼,也用鼻孔哼气。

  双方人马欢喜迎向主子,前呼后拥,“公子爷。”

  公子爵与公子策分别上了自家马车,叶芙蓉也钻进去,她一进到马车,旋即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揽进怀里。

  “我好想你。”公子爵将她抱得紧到不能再紧,话里尽是思念。

  “我也是。”小脸蹭着熟悉的怀抱,忍泪。

  他们终于又回到彼此怀中,两人同时逸出满足喟叹,整整十五日相思,无时不刻鞭答着他们的心,差点以为他们就会死在难以慰藉的思念里。

  田泉亲驾马车,沉稳驶离。

  公子策的人马亦然,待主子上了马车,便迫不及待离开,他们谁也不愿让人瞧见主子刚离开大牢的狼狈模样。

  两位尊贵的公子爷一走,恭送的卫兵全都松了口气。

  马车内的两人紧紧相依俱,须臾不愿松手。

  “爵,我有好多话想要和你说。”

  公子爵爱恋吻吻她的发,低喃,“我也是。”

  她撒娇的又蹭了蹭他的胸膛,恨不得钻进他怀里,再也不与他分离。

  他又收紧双臂,亲吻了下她的太阳穴,暂时获得抚慰,满足的唇角上扬,“你会不会嫌我臭?”

  待在大牢里十五日,虽然狱卒都会备水让他净身,但这样仍是不够,他总觉得身上还带着大牢陈年累积的臭味。

  思及身上的臭味会沾染她身上,他便将她推开。

  叶芙蓉不满的噘唇,扑回他怀里,“别推开我,我并不觉得你臭。”

  “就算我全身是汗,你也不觉得我臭?”

  “你哪回练完功,不是全身汗?你每次对我又抱又亲,我可曾嫌弃过?”

  他唇角欢喜上扬,“是不曾,所以不管我是香是臭,你都喜欢。”

  “我全都喜欢。”她彻底满足他的虚荣。

  他笑得合不拢嘴,在粉嫩的颊上连亲好几下,逗出她一串愉悦笑声。

  待他觉得亲够了,这才向她抱怨,“这十五天我镇日与面目可憎的老七相对,每不小心瞧他一眼,就想吐一回,这对我是莫大折磨。”

  “你们俩在牢里吵得不可开交不是吗?”

  他讶异挑眉,“你怎么知道?”

  “我来过,就站在外头,听见你们互相羞辱的叫骂声。”这两兄弟吵起来,完全是在比狠比毒。

  “可惜我不知道你来过,也无法见到你。”隔着厚墙,隔着卫兵,思念望眼欲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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