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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有什么理由?难不成大当家连胡家商队也怕了?”钱海心直口快地说出他的怀疑,他受够了窝在老巢连劫也不打的窝囊气,他们可是大名鼎鼎的“荒漠苍狼”一帮人,该是旁人怕他们,怎么会是他们变成了缩头乌龟?

  赵山同样气忿不平,不去打劫他的头脑就会变得混沌,自己在做啥都没自觉,大当家不会是觉得他那样很有趣,所以要他继续混沌下去吧?

  周川噤口不语,关于这事儿,他是站在钱海他们那一边的,如果他们再不出去打劫,旁人真会以为他们怕了兰墨尘,那他们岂不是要被众绿林好汉笑话嘛!

  “钱海!不可以对大当家无礼!大当家是何等人物,岂会怕了区区胡家商队?”吴岳怒斥钱海失礼。

  “我知道你们心中对我存有疑虑,不明白为何我不肯马上点头答应劫了胡家商队的货物?我担心的是兰墨尘若事先得到消息,来个背后夹击,咱们可讨不了便宜。”解仇说出他的疑虑。

  “大当家,要我说,那兰墨尘不足为惧,咱们可以来个声东击西,让他无暇管咱们的事不就得了!”钱海不觉得兰墨尘难处理。

  “对!咱们派人放火烧了他们的营帐,届时他们忙着救火,哪来的时间管咱们打劫胡家商队?”赵山觉得钱海的主意好极了!事情只要一和银子扯上关系,钱海的脑袋就会变得灵光得很。

  “等他们发觉,咱们早劫完了货、杀光了人、发了财,他们能奈我们何?”周川喜孜孜地说道。

  话一说完,钱海、赵山与周川三人有志一同,得意地哈哈大笑。瞧,他们的计划多么周详!果真是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连吴岳都不得不佩服他们的聪明才智啊!

  他们说的话颇有道理,吴岳想不出反对的理由,所以他望着解仇,等待解仇作出决定,抢或不抢,全听解仇一句。

  “我明白要你们忍住不抢是太难为你们了。”解仇何尝不了解弟兄们的心思,他同样觊觎这批货许久了,真要忍痛放弃到手的肥羊,也会心有不甘,但要考量的事实在太多,绝不能仓促行动,得想出个万全之策才行。

  就在解仇想着该如何让弟兄们心平气和地听他说时,又有点子来报,是他安排潜入营区的点子。

  点子陈述马大威遭受杖责,降职、扣军饷一事,引起了马大威与其部属的不满,连带的连累了罗良刚,使得营区里许多人对兰墨尘的做法非常反感,认为兰墨尘不过是凭着皇亲国戚的身分才能在营区耍威风,事实上并无真本事,且马大威犯了事,自有罗良刚会处理,兰墨尘未免太多事了。

  兰墨尘被皇上派到营区且权位在罗良刚之上一事,早就引起许多人的不满,再加上马大威的事件,尽管马大威罪有应得,可旁人还是认为兰墨尘在给众人下马威,是以对兰墨尘更无好感,巴不得他速速离去,别再管营区的事。

  解仇嘴角噙着笑意,听着点子的报告,吴岳听了亦是心下大喜。兰墨尘在营区施展不开来,对他们只有大大的好处,没半点坏处。假如他们打劫了胡家商队,就算兰墨尘先是得到了消息,但除了自京里带来的骑兵外,恐怕没有其他人肯听他的号令啊!

  “我等的就是这个。”解仇得意一笑,给了点子奖赏,要他回营区继续探得对己方有利的消息。

  “大当家,这真是大大的好消息啊!”点子一走,吴岳笑逐颜开地道贺。

  “哈哈哈!果然小白脸的人缘一点都不好,我就知道他不会做人!”钱海双手插腰,哈哈大笑。只要来的消息是关于兰墨尘的坏消息,皆会让他拥有好心情。

  “可不是。”周川对兰墨尘亦无好感。

  赵山干脆学钱海双手插腰,哈哈大笑,反正兄弟开心,他陪着开心就是了。

  “吴岳,你派人去和马大威接触。”解仇命令道。

  “是。”

  紧接着,解仇说出了对马大威的计划,在场的人听完无不拊掌大笑,等着看兰墨尘倒大楣。

  至于要不要打劫胡家商队?当然是要的,到手的肥羊岂可让它给跑了?

  云雩表情僵硬地在营帐内走动,一下子拿抹布抹擦灰尘,一下子动手整理一点儿也不凌乱的多宝格,装忙中不断偷瞄小王爷与衣姑娘,他们两人的脸上仿佛都罩了一层寒霜,各据一方径自做自己的事,看也不看对方一眼。

  这等阵仗云雩还是头一遭遇到,以往衣姑娘不理会小王爷时,小王爷总会想尽办法逗她,甚至是激怒她,可这回明显的与以往不同,小王爷不再逗衣姑娘,衣姑娘则当小王爷不存在,两人简直是相敬如“冰”,让她这个局外人看得冷汗直冒,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没胆子开口问,更何况主子的事不是她这个小小丫鬟可以过问的。

  所以云雩只能在内心干着急,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他们相处的情况,看是否有她能帮忙排解的地方。

  云雩努着嘴,擦着光洁如镜的桌案,愈擦愈不开心。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讲开来,非得视对方为无物不可吗?真有那么令人难以原谅吗?

  假如她的胆子再大一点,她就……就命令他们不许再吵了!可惜她的胆子就丁点儿大,才会敢怒不敢言,乖乖地擦桌抹椅。

  衣婳逸闷声不吭,手中拿着书册佯装看书,实际上她的心一直疼着,为那天兰墨尘伤人的话不断疼着,偏他说的话是难堪的事实,教她无从反驳起,因此与其说气他,更该说是气自己。倘若她爹没有将她硬塞进兰王府,今日就不会招来这样的污辱。

  他的话令她感到羞忿、感到无地自容,在她自我欺骗说是他的贴身护卫时,在他心中她却只是他的女人,一个仅负责暖床、供他发泄欲望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当他的护卫。

  是她蠢,笨得以为旁人会和她有相同的想法。何必再自我欺骗呢?兰墨尘的话不过是让她面对现实罢了,不仅是他,所有人都抱持着和他相同的看法。她表面上说不在乎,事实上内心却在乎得很。

  从来,她就没自己想的坚强,可是她非得不断武装自己才行,不然这些个寄人篱下的日子该如何熬下去?

  这十年来她抛弃自尊、舍弃眼泪,能割舍、不能割舍的,她全都割舍了,到如今还剩下些什么?

  她还是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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