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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你们两个在我殷府多年,谁才是殷家的主事者,相信你们不至于老眼昏花看不出来才是。”徐水莲字字铿锵有力,企图以当家主母的气势压倒两人。

  “是,夫人。”刘管事与账房先生两人点头称是。

  “既然你们心下都明白谁才是主子,为何账房先生不把我要的账册呈上?”这阵子她不过是忙于处理娘家的事,账房先生竟然敢拒绝呈上账册,实在是胆大包天。

  再想起白天在琥珀厅受那小杂种的气,教她心头的火气烧得更旺,这殷家上下是怎么了?太久没受她整治,全反了不成?

  “小的并未接到少爷指示,夫人想看账册,请容小的向少爷禀报过后,再取来给夫人过目。”账房先生话说得客气,却也很清楚表示,没有殷槐笙首肯,甭说徐水莲要看账册内容,连账册封皮都摸不着。

  徐水莲大怒,重重拍了桌面一下,桌上的杯盘弹飞碰撞,发出清脆声音。“好你个账房老李,居然敢吃里爬外,也不想想若非我发你薪饷,供你一家三餐温饱,你哪有今时今日?要知道我既能让你过得舒舒服服,也能让你穷途末路,你最好想清楚自己究竟在跟谁说话。”

  “夫人所言甚是。”账房先生表面对徐水莲恭敬,实际上内心对她有诸多不满,虽然他们一家的确是靠着殷家所发的薪饷才得以温饱,他对殷家也是竭尽心力,忠心耿耿,但徐水莲素来爱对人颐指气使,说话又不留半点情面,殷府上下没多少人受得了她的脾气。

  若非得靠这份薪饷养家活口,大伙儿早就离开了,尤其是账房老李的八十岁老母亲去年生了重病,急需大笔银两请大夫,当时账房老李红了眼眶低声下气向徐水莲救助,想要预借薪饷好救治母亲,结果徐水莲一点也不理睬心急如焚的账房老李,仅淡淡丢了句,她娘家的母亲过六十大寿,她要回娘家祝寿。

  就在账房老李心慌意乱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殷槐笙伸出援手,二话不说请了大夫诊治账房老李的老母亲,甚至还赠送名贵的药材给他,并且全都无需偿还。

  因为殷槐笙的大方,账房老李的母亲在鬼门关前被救了回来,这笔天大的恩情老李铭记在心,也看清楚了谁才是他真正该效忠的人。

  “既然认同我所说的,还不快把账册拿过来!”徐水莲怒喝,轻蔑地瞥了眼身形瘦削的账房老李。

  “请夫人容许小的去请示过少爷。”账房老李老话一句,不给账册就是不给账册。

  “好你个老李,竟敢藐视我的命令,老刘,你还不快把这目中无人的下人给我轰出去!”徐水莲对一直默不作声的管事下令,要账房老李睁大眼看清楚,她才是殷家当家。

  “回夫人,此事请容老朽向少爷禀报后,在告诉夫人关于少爷的决定。”留着美鬓长须的管事老刘并未如徐水莲所愿,将账房老李赶出殷家。

  在殷家待了四十年的管事老刘同样对徐水莲有诸多不满,她暴躁又自以为是,不把下人当人看,可殷槐笙就不同,他外表看似浪荡不羁,实则城府甚深,求知欲与学习心非常强烈,遇到不懂的地方皆会虚心请教,知人善任,懂得收买人心,甚至比去世的老爷更为聪颖有才,至于他那早死,仅懂得吃喝玩乐的同父异母兄长,更是远不及于他。

  管事老刘迫切希望殷槐笙能让殷家更声名远播,不让对他有恩的老爷子毕生心血付之一炬,所以他选择站在殷槐笙这边。

  “你说什么?”闻言,徐水莲气到由椅子上跳起,她做梦也想不到管事与账房皆不听她的话,全都倒戈向小杂种。

  “倘若夫人没事吩咐,那我们先告退了。”管事老刘与账房老李没空看她发火,两人拱手一揖,便退离璎珞居。

  他们走后,感到形势丕变的徐水莲气到全身不住颤抖。

  “夫人,那个小杂种实在太嚣张了,不如我们替你去教训他。”家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没错!夫人,我们兄弟俩一定把那小杂种押到你面前,向你跪地求饶。”

  “既然你们兄弟俩这么厉害,白天在琥珀厅时怎么动也不敢动一下?”徐水莲对家丁的马后炮不以为然,恼怒的瞪了他们一眼。

  家丁心虚的低头沉默了,不敢再说要教训殷槐笙的狠话,毕竟他们内心确实对殷槐笙颇有忌惮。

  徐水莲紧握成拳,尖锐的指甲刺痛掌心,咬牙切齿地说:“殷家上下所有事情由我说了算,我绝不会让那个小杂种鸠占鹊巢,鹿死谁手,走着瞧!”

  贴身婢女与家丁听见她的誓言,皆附和讨好奉承,以免怒火波及到他们身上。

  蝶舞双双,绚丽的双翅在各色花间开展旋舞,由东翩翩飞旋至西,再由西优雅停驻于娇嫩鹅黄的花蕊中。

  在绿草如茵,百花齐放的殷家庭园中有一座人工挖凿出的湖泊,在波光粼粼的湖水中以莹白玉石建造了一座亭台,经由灿烂的阳光照射,会散发出洁白光芒,美若珍珠,是以取名为“珍珠亭”。

  晓兔坐在亭内的白玉座椅上,一手支着下巴,一手则拿着笔蘸上墨,认真的在白纸上绘出芙蓉花及其枝叶交缠的形态。

  尖细的笔尖一笔一昼皆不马虎,白皙的脸蛋沾到些许墨汁,粉嫩的唇儿自言自语,“蒋师傅有办法以金丝编织出芙蓉花的花瓣与枝叶吗?”

  她摇着笔杆,皱拧了眉心,想着自己是否给巧手的蒋师傅出了难题,她绘在纸上的芙蓉金钏是一对的,宫中要的极品,丝毫马虎大意不得。

  “明儿个去找蒋师傅一同想想该怎么做好了。”撇下笔,将墨渍已干的纸张拿高,专心看着上头的图。

  晓兔并非整天部跟在殷槐笙身边,当珠宝铺有事,而她又得专心思考如何绘出贵客心中所想要的首饰样式时,他们俩便会各做各的事,直到他回来,她会将成果交给他审视,看有无需要修改的地方。

  她之所以识字全是托殷槐笙的福,他接她进殷家,让师傅教她一同读书识字,甚至学会更精湛的画技,她如今才能绘出这些精巧的珠宝首饰。

  她想破脑袋画着一张接一张的首饰图样,能够帮助殷槐笙,她真的很开心。

  “不晓得阿笙今儿个在珠宝铺里会忙到多晚,真想让他早点看看我画的新图样。”放下手中的图纸,以琉璃纸镇压住,以免被风吹走。

  疲累地伸着懒腰,为自己倒了杯已经凉了的西湖龙井,在她饮用之时,眼角忽地瞥见徐水莲领着一名年轻貌美、衣着华丽的女子,身后跟着仆佣,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在庭园里闲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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