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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其实她也没把握自己究竟将襄知在镜头前变成了什么。她心里明白,刚才自己并未占上风,一字一句都被襄知挡开,内幕大公开变成更加难解的谜。她要襄知变成怪物,对方却毫无惧色,还魅力大现。

  最让她震撼的是,襄知未必需要拯救,牧洛亭却毫不迟疑地站到襄知身前,展开双臂,此后再不能全身而退。

  ***

  牧洛亭拉着襄知直下电视台大楼地下停车场,电梯门一关,襄知便举起被他握住的手腕,意思很明白,牧洛亭不情愿地放手。

  说不出两人是谁比较恼火,襄知薄嫩的唇抿着,牧洛亭的眼神按捺不住其中的强硬。

  他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她绝不是自愿上节目,优年耍了什么手段?能动得了襄知,一定是下三滥的招数,这么糟的事,居然不告诉他!为什么不让他帮忙?她的事就是他的事,但她显然没有这样的认知,也不愿去承认。

  “她用什么要挟你上电视?”牧洛亭一字一字问。

  她看来有些意外。“这很难猜吗?”他苦笑,“你绝不会争名利,而优年攻击性又强。”

  “‘安心’。”

  牧洛亭眼中冒火了,那女人居然把脑筋动到孩子身上!“你别担心,我会——”

  “不需要。”

  他终于听出她有多么恼火,与方才面对优年不同,这是……针对他?他不禁愣住。“你怪我出面?”

  “你最讨厌八卦,最近已经传成那样,现在——”

  “现在传都不必传了,直接出击不好吗?”他的男性本能,想为自己女人作战的本能,竟不是她想要的吗?他深吸口气,“不必担心我——”“你可以担心我,我就不能担心你吗?”她再度截断他。

  他顿住,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热意。上次被冬湘宜撞见,她不高兴他出头,是为他着想,或许也有划清界限的意思;但这次不同,她真的动怒了,他的强行出头、自愿犠牲在她眼里变成不愿让她同等付出的意思。

  他们是一起的,有难同当,谁也不该自以为是地担下一切。她是这个意思吗?这是第一次,她对他表示了超越关怀的情谊,他不敢多想,但心跳得像是听到了生死相许。

  “小知……”他努力平复,深吸一口气才能继续,“那该死的优年已经破坏你平静的生活,把你变成话题人物,你以为我能袖手旁观?你以为我在犠牲自己?这是我的自私,如果你必须出名,那我的名字就要跟你连在一起。”

  他的本能,是要把她护在羽翼下,优年如此恶意攻击,他会加倍还回去,由他出面,襄知不必动一根手指,即使不能回到无名小卒的身分,至少没人敢再动她。

  但襄知不是弱不禁风的小女子,那种被男人塑造出来的刻板形象,套不在她身上。她看来纤弱,其实韧性比他认识的任何人都强。静水深流,不是躁动的漩涡胡乱打转,更不轻易被外力主导。

  但……他没有办法置身事外。他不想当外人,他已经不能走出她的世界。难道事情不是由他的名人身分而起?

  “也让我一起并肩作战,好吗?”他哑声说。

  她强烈的眼光中他读到了意外,这对她是全新的经验吗?他心被一剌,强烈的心疼。她走来比别人辛苦的人生,从来没有战友?即使家人多方保护,她仍是坚持打自己的仗,不让别人帮她,如果必然要受伤,宁可自己一人承受吗?

  他握住她的手,她低头,看他的大手整个包覆了她的。

  她没有抽回,他深吸口气,按捺住心中的悸动。“还怪我吗?”

  “不需要作战。”

  他一怔。不需要吗?初识之时,她巧妙地为姊姊报了仇;遇上房凌光乱发脾气,她半步也不退,还为他上了一课。以她的性格,绝不会让自己、更不会让孩子受欺压。她有一种独特的正义感,行事的逻辑或许与旁人不同,却黑白分明。“人生不该是战场。”

  他看着她。以为她要大干一场,毕竟那女人实在太过分了,连他都一心气懑,刚才的踢馆根本不算开场,他脑中无数念头,恨不得给姓优的真正好看!襄知却说得沉稳。

  “不想伤人。”

  他明白了。如果要反击,哪能不伤对方?细想起来,她从未真正伤人,她的方法,更像是在“教育”。

  “那……”

  她摇头,他深深叹气。他能做什么?他想要再做些什么啊,什么都好!但他的强烈保护欲不能强加在她身上,刚才冲动行事,她没有真正动怒已是万幸。

  她刚才的话又回到心头。“那么,我们互相担心,说好了?”他低声道。

  她眼光柔软下来,他感受手中栖着的小手,像一只喜欢自由的鸟,他不愿桎梏它,更不愿它就此飞去,只能希望它自愿留下。

  “说好了?”他固执再问。

  她终于露出笑意,点了头。

  他的心激跳。她也许不愿被拴住,但他已心甘情愿被她捆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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