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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我想睡在这里。”她躺下与猫儿对望,一直都不敢摸也不敢抱抱它,至少要在它离开前陪着它。

  “好,我们都睡这。”他在猫儿的另一侧躺下。

  他们一左一右躺在猫的两侧,都没说话,客厅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猫儿的呼息越来越缓,身体的起伏也越来越不明显。

  清晨,徐明静还没睡,她看猫儿圆圆黑黑的眼瞳逐渐失去光彩,想到它每一次热情靠近,渴望地纠缠讨摸,她却——

  心揪紧,看它忽然异常地睁大眼,像临别前夕的最后一瞥。

  要走了?以后再也见不到它了?

  她急了,终于忘记害怕,伸手握住猫的前爪,将猫掌握在手心里,感觉小家伙逐渐冷去。

  她目光闪动,与它相视。对不起,这一世为你做的太少了,都没让你好好的撒娇,原该我。

  猫儿似乎明白她的想法,终于,黑瞳失去光彩,身体逐渐僵硬冰冷。

  死别是这么讨厌,她的心像被撕裂。

  崔胜威站起,走到她身后躺下,将握着猫掌的她轻拥在身前,给她支持的力量,传递着无声的安慰。

  “没关系,它不痛了。”他在她耳边低声说。

  她伤心地望着黑猫,还不肯松开它的脚掌。

  他吻她发梢,温柔道:“你常常喂它,它一定知道你对它的好。”

  “但不够好。”她还是好难过。

  “那么怕猫还是肯喂它,够好了。”他将她拉入怀抱,用他巨大的掌摩挲她的背,轻声说着安抚她的话,直到她揪紧的心逐渐放松,安然睡着。

  直到她睡熟了,他才放心睡去。

  他们送猫儿到淡水的宠物安乐圜火化。火化前,还跑去买了金纸一起烧给它,希望它一路好走。

  最后猫儿的骨灰被装入一个小罐子里,业者问他们要海葬还是留在安乐圜里。徐明静犹豫了。

  “要带走。”崔胜威再次替她做了决定。他对她说:“就放在我家,你以后要看它都可以来。”

  “你不怕?”

  “拜托,有什么好怕的?”活人才可怕吧?“总之我要把它带回去,生前流浪那么久,死了至少住得舒服。我家那么大,还容不下这么小的罐子吗?”

  不过就荼叶罐那么点大,唔,跟他的多肉宝宝放在一起,不错。

  崔胜威停工一天,陪她抄写心经,徐明静看网路资料,说是这样能让宠物跟着菩萨走,以后不用再受苦。

  于是他们窝在客厅荼几上一起抄心经,边抄边聊,淡化了死亡的哀伤。

  “不知道它死了会去哪?”徐明静问。

  “看是跟菩萨走,或是在我家住,至少不用流浪,你看,能住我家多好。”

  “是啊,你家真好。”

  “羡慕吗?我不反对你搬进来。”

  “骨灰吗?”

  “呸呸呸乱讲话——”说着,肩头忽地一暖,原来是她主动将头靠过来。

  “哦?这是撒娇吗?”他揉揉她的头。

  “现在知道跟我交往是赚到了吧?”

  她微笑,突袭他的脸,在他颊上亲了下。

  谢谢你,没有你陪,我会更难过。

  崔胜威也不知道自己可以是这么好的人,连只猫儿都去关心,甚至坐在这儿抄写心经。

  这是爱屋及乌还是移情作用?不管怎样,付出不会失去什么,反而能收获快乐。他尝到了这新的体会,而这全是因为爱她才带来的改变,变得温柔、变得善良。

  爱情生出崭新的自己,说实话,他还挺喜欢这样的自己。从徐明静眼中看见她对他的欣赏,让他好骄傲。

  第一次在恒星饭店看见徐明静,也许还有办法解释是错认,但这次沈珠荷坐在车里,可瞅得千真万确。

  早上九点,沈珠荷用饭店贵宾卡预约了美容服务,刚要下车,就见徐明静满面春风地从饭店走出来。

  之前每次见到她,她都神色忧郁。呵,她真不敢相信,在她看不到的时候,她竟是这副欢欣的德行。

  她是来见哪个野男人的吧?她还真行,在她面前装忧郁,背地里却爽得很。沈珠荷恨恨地掐紧皮包,想冲下去赏那贱女人几巴掌。握住门把正要推开,想了想,终究还是忍住了。

  “我不下车了。”她对司机命令。“回家。”

  “是,夫人。”

  接着沈珠荷拿出手机,拨给秘书。

  “帮我查一个人——”

  七日后,沈珠荷拿着秘书给的资料,确认了跟徐明静交往的男人身分,霎时她自行拼凑出她认定的真相。

  原来当初那个雨夜护着徐明静的男人是大名鼎鼎的恒星饭店总裁崔胜威,看样子这两人早就好上了,他的傲人背景无疑是火上添油,愤怒灼得沈珠荷血液沸腾。徐明静不但赢到儿子的爱、夺走儿子的命,现在还能跟大人物谈恋爱?

  儿子在九泉下,她在别人怀抱里。倘若交往的是不如儿子的烂家伙,她还不至于气成这样,偏偏是饭店的总裁?

  徐明静,你倒是很会挑男人嘛。

  午夜,沈珠荷喝得醉醺醺的,瞅着崔胜威跟徐明静一张张的亲昵照片,痛彻心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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