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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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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闹够了吗?”他从齿缝迸出这句,却像在挽回颓势,掩饰自己的狼狈。 阮罂低头,摸着心,凝视心窝。“嗯,我习惯了喔……” “习惯什么?” “不爱的感觉啊……嗯,还好嘛。”她摸摸眼睛,没哭;按按心口,不痛。好,也不伤心。“被师父拒绝,我不难过啊,没什么大不了嘛,我不需要爱啦!”娘还说女人都需要爱,胡扯。 “你究竟瞎闹什么?”司徒剑沧怒斥,简直一头雾水。 阮罂笑了,退身,坐好,将今儿个家中的事全说给师父听。 “唉,你看,我娘这辈子的时间青春啦,都浪费在爱我爹上,结果呢?爱情哪那么了不起,我不希罕。被拒绝,不被爱,有什么大不了?你看刚刚你说不爱我,我不伤心。师父也听见了,我说我爱你,说得多容易。可见得爱这个字,对我没作用,没感觉哩!” 她最喜欢的人是师父,最在意的人是师父,结果师父不爱她,她能无所谓,也不痛心,那么应该可以将爱撇下了,不再受它影响。阮罂竟得意洋洋起来,还沾沾自喜,仿佛练成大武功。 好险,没被师父影响。好险,被拒绝也不难受。她捱得住。 司徒剑沧那躁动的身心,瞬间冰冷。他凛容,一霎时,不知该为阮罂高兴还是悲哀。难解是,她这段话,惹他心头惆怅,他的感觉,像一下子斩了九十九个人那么疲累,虚乏。 “你拿我来试?” “是啊。” “可笑。”他冷笑。 “你说过我可以明着利用你嘛。试试你的反应喽,顺便试试我的感觉啊,看样子你对我来说,没太大意义。师父不介意吧?不觉得受伤吧?”她嘿嘿笑,眼睛闪着狡光。 司徒剑沧心头一震,是作茧自缚,教了个顽徒,很懂得将他的话举一反三,更懂得将他物尽其用。他哭笑不得,身不由己。他该高兴?不,心里没高兴的感觉。 司徒剑沧忽然间明白了,伤心,两个字,描述的正是这种感觉。 “没有感情,就不会受伤。”但现在,他明白受伤是什么感觉。 像说给自己听,司徒剑沧对阮罂的行径下了注解。 “是啊,的确是,没感情就不会受伤。”阮罂默念一遍,笑盈盈说:“像我母亲早想开的话,就不会吃苦受罪了,对吧?” 阮罂欷歔不已,怔望地上的琴,俯身,拨一下弦,响音清脆。 “师父不爱阮罂,阮罂也不爱师父。师父谁都不爱,阮罂也学你,谁都不爱。” 她又拨了一下琴弦,那响音震痛司徒剑沧的心。 阮罂又说:“将来我去西域流浪,到处玩,像我爷爷,到处跑啊跑,不要像我娘,活得窝囊,每天在家等我爹,我爹反而到处跑。将来,我要跑得远远,情愿让人等我,我不等人……”她目光骤冷。“师父,我要当个很无情的人。” “好,就当个无情的家伙。”他的声音喑哑,冷厉的眸子,反变得异常温柔。 “像师父,我从没看你伤心,你那么无情,才是最快乐的。我跟师父学。” 不,他不快乐。阮罂误解了,他会这样,是不得已。他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冷漠,他冷漠是因为…… 糟,他眼睛好涩。他怎么又想起那些黑暗的事来? 忽地出手,拉她过来,按坐在他面前。 “等一下练剑,把头发扎好。” 司徒剑沧帮阮罂扎头发,挑起发丝,一束束交错绑紧了,用小草一束束圈起。 司徒剑沧心乱如麻,愁肠百结,心里布满的,是一幕幕不堪回首的过往。他岂是个天生的无情人?是命运造化,让他选择冷眼看世情。 “阮罂。” “嗯?” “你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的。”他不是对她没感情,而是不敢有感情。 “什么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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