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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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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笑,徐瀞远瞪他。 他举手投降。“好好好,你上班,我回家。”他指着搁地上的洗衣袋。“干净的床单枕套帮你带回来了,我走喽。” 徐瀞远看他挥挥手,走了。他边走边揉腰,又一边打呵欠,一副骨头快散架的可怜相,精神很萎靡喔。 “喂——”她喊住他。 他停下脚步,回身,看着她。 “你那么累,开车要是出事怎么办?到时又变成我害的,你过来。” 是,马上回来,她关心他的嘛。程少华笑呵呵地,看徐瀞远指着身后房间。 “你进去睡,睡饱再走。” “好主意,早这样不就好了,昨天一个人睡很寂寞呴?” “什么?”他很爱被瞪喔。 程少华怕她反悔,赶紧拎了洗衣袋,跑进房里。“你看你,没铺床单就睡,所以应该开门让我进来啊!” 他将干净的床单被单都拿出来,刷地换好床单,弄妥被套。然后窝进这一团香喷喷里,几乎要在她床上打起滚来了,他翻来翻去,伸展四肢。 “爽!” 幼稚欸,徐瀞远看着他,这真是那个高谈“小狗成交法”的酷作家吗?怎么像个赖皮小朋友?她看程少华孩子气地团在她床上。 屋外日光橙黄,透窗映照小房。他在晨曦里,幸福满足地蹭着她的小床。看着这一幕,她心里暖暖地,竟然不自觉地,嘴边浮起笑意,他总是能逗她笑。因为仇恨,她不认为自己还有爱的能力。但爱的本能,冲破记忆黑墙,不经她许可,翩然降临了。 在这个早晨,有这样一瞬间。徐瀞远被久违的幸福感笼罩。 她看程少华左手肘撑着脸,躺得很惬意,看着她,性感地笑着诱惑她。“来,”他拍拍床铺。“要不要来一起睡?” “神经。”赏他大白眼,徐瀞远去上班。 徐瀞远坐在收费亭,她恍惚,心不在焉。 整个上午,她抄佛经,抄了几页,撇在一旁,发起呆。后来,她改削铅笔,削了很多枝,每枝铅笔削得尖尖。而心啊,却软塌塌…… 她想到昨夜,程少华睡在她房门外,睡在冷空气里。想像他坐在那儿,是怎样的心情,又怎样顽固地不走,因为担心她,他竟从天黑坐到天亮,然后累到睡着,只为确认她平安…… 嘿,他以为他是天使还是菩萨?最好他是这么有大爱。 难道……他很爱她?这一失神,刀片斜了,剃伤指头。她想着—— 疼啊……锐利的痛楚,让徐瀞远愣住,盯着渗血的指头,眼眶湿了。 原来我还不够麻木,原来我还能被人感动? 好像只要再多几天,多一些时间,她就会被这男人逮住,他好可怕,他会让她软弱,他令她闪神,他令她高兴,他太温暖,他害她……忘记仇恨,会不会渐渐地,还让她忘记妹妹…… 徐瀞远任指尖的血,缓缓地淌落,她故意不止血,想记住刺痛感。 不可以太快乐,你不能快乐啊。徐瀞远……你妹妹死了,你怎么还能这样高兴? “喂!”有人生气喊,握住她指头。“你傻啦?” 程少华骂她,他醒了走过来,就看她对着划伤的指头发愣,也不止血。他揪住她指头,她要缩手,他抓紧了,拉过去吮住她指尖,吮去了她的血。 她怔着,看着窗外的他。她脸红了,有点窘,有点尴尬。 终于放开她手,满意地看着那伤痕已经没有血。“有没有OK绷?” “不用啦,又不痛。”她收手,低头,喃喃地念他。“睡饱了还不回去。”他叹息,拿她没辙。 “流血也不痛,你果然变态。”他见收费台,堆满削尖的铅笔,一大叠A4纸,写着密密麻麻小字。 他看清楚了,原来她一向埋首抄写的是……佛经? “你抄这个做什么?这是《大悲咒》吧?” “嗯……” “铅笔呢?干嘛削这么多?” “兴趣,不行吗?” 嘿,他笑着,真难得,今天她有问必答喔。“我睡觉的时候,你有没有跑去偷看我?” “你好帅吗?呿。”她翻白眼,他哈哈笑。“我要工作,你回去,别打扰我。” “又不忙,让我打扰有什么关系?” 徐瀞远抬眼,瞪他。“你不用写稿?我发现你比我还闲。” “要,要写稿,我忙得很。”程少华忽偷抓一把铅笔。“既然削铅笔是兴趣,这些笔我帮你用钝了,再让你削个过瘾。” 她没反对,又低头了,他发现她嘴边露出浅浅笑意。 他也笑了。“喂,你抄《大悲咒》是要烧给你妹妹吗?” “嗯。”她说:“我听说抄这个烧给往生的人很好……”想了想,她又说:“我曾经跑去观落阴,想看我妹——” 她故意这样说,想试探他的反应。因为观落阴这事,让当时笃信基督教的未婚夫王仕英,很生气。王家认为她迷信,神智不清,硬要拉她去教会。 现在,徐瀞远说出来,看他会不会被她吓倒。她抬脸,研究程少华表情。程少华的反应,出奇平静,他竟还问:“结果有看到你妹吗?” “花了很多钱,没看到。” “你对妹妹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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