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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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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嗟,瞧这丫头猖狂成这样!走走走——”荆掠使劲推开无痕。“你坐过去。”他兴致勃勃挽起袖子。“看爹怎么杀她个落花流水呜呼哀哉!” “只怕你比无痕还不如。香思讥笑他,惹来荆掠一阵哇哇呼嚷。 冬季山上寒意彻骨,她笑着不禁又打了个哆嗦。 忽然无痕将她整个人抱至腿上,安在自己怀中。 “你?”香思脸一红,看见他一贯冶淡的表情,但是那关切的自然动作,已经令她暖进心坎底,忽然对面又是一阵呼嚷—— “吃掉你了吧!哈哈!”趁她分心,荆掠使了一招险棋,吞掉她三颗子。 无痕摸着她的后脑,大掌摩挲她柔软乌丝。香思正要落棋,分了心贪看他一眼,看见他竟无比温柔地冲着她微笑。 “无痕?”他的笑使她恍惚。 对面又是一声喝采。“又吃掉你啦,哈哈……” 香思愕然,回过神看荆掠老顽童般抓着棋子哈哈大笑。“这叫什么?”他摸着下巴认真思索起来。 “这叫‘英雌难过俊男关’,哈哈……无痕,义父这招果然有效吧?” 香思眼一睁,明白过来,仰首瞪住那对深邃的眼睛,瞋怒道:“几时你也变得这么狡猾?”香思拧了把横在她腰上手臂。“性子冷就算了,这般狡猾就变阴险了!”嘴里骂着,却也忍不住被他们父子俩的诡计逗笑了。 对着江湖人人惧怕丑陋极了的恶人,偎着外貌冷俊神色冷漠的荆无痕,蔚香思却如鱼得水般悠然自在,轻松快意。 果真是她性属水?所以对这旁人眼中的寒恁地感到亲切自在,她活得比在龙虎门时好。冬季了,但她眼角眉桧仿佛还透着春的明媚,这里没有樊烈炙热的凶猛的感情。 荆无痕伸手轻轻按住她眼角扬起的笑,香思占有地往后一倒,瘫进那片宽阔胸膛,像是跌进一片无边暖洋。她俏皮地微笑着上望他正俯视的眼,四目相触,流盼间情意缓缓传递。 他黑眸深不见底,瞳眸中只有她美丽的脸。她眼含笑盈盈似水,汪汪地恍似要融掉他。 情潮汹涌,-切尽在不言中。 香思并不知道,身后这个看似冷淡的荆无痕,早把那寒魄琴抛落崖下,随着那本谱子一并抛落云深处。 那时他站在悬崖睥睨地冷望珍琴葬送云海。“我心已动……”他再不能平心静气的使琴,香思已经扰乱了他的心海,“让过去随琴尘封。”封住关于香恩的一切历史,封住任何悲剧的可能。 此刻他占有地环抱伊人在怀,胸腔溢满对她的爱。这是荆无痕第一次和人有了如此亲密的感觉,他抱着香思,紧紧地,恍似要将她的柔软馨香揉进骨子里。 他的爱……无痕闻着她发梢传来的香味,听着她清脆干净的声线正和他义父滔滔不绝笑着弈棋。 这一个冬季,香思伴着他。他幸福得感到自己变得异常脆弱,第一次他会怕,抱着这珍藏的小东西,深怕一个不小心就会丢失。第一次他懂得害怕失去是怎样惶恐的情绪。 他的香思,他的女人!他占有的收拢双臂使劲地环紧她。原来一旦得到了幸福,就注定要开始害怕,惶恐着战战兢兢地深怕失去。荆无痕冷硬的心肠终于也开始像凡人般变得敏感而脆弱。 “你别抱那么紧,我不能呼吸了……”香思的声音唤回他的思绪,她安下一颗棋子,不动声色却恍似了然一切地说道……“你松松手,我在这里,我哪儿都不去。”她头也没抬,一句话轻易安抚了他不安骚动的心房。 是这样善解人意美丽的可人儿,难怪荆无痕爱她爱到心疼了。 樊烈不吃不喝一直守在墓前,他这样枯坐了一天一夜,那浸入骨髓的痛,那蚀心的痛!他睁着殷红的眸子瞪着墓冢,干枯的声音自那苦涩的嘴逸出。 “吾爱……”他霍地站起,黑眸一睁,背上焚宵剑铿地出鞘。“我怎能让你独眠于此?!”他握住利剑、猛地一挥劈开墓冢。“就算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吾也要将你带回厮守!”他疯狂咆哮,掘开坟墓…… 是日—— 夜幕低垂,香思按着约定的日期和师父在龙虎门外一处隐匿的林子里见面。 昏暗的林子里,只有些微穿透树棺的月光烙印地上。香思美丽绝色的脸庞,散发着恋爱中女子该有的光彩,一见到慈父般的师父,她立即奔上前抱住他老人家。 “师父……”香思闭上眼、喉咙一阵酸楚,思念和内疚感同时掐住了她的心房。“思儿让您担心了。” 萧凡疼爱地拍拍她?膀,轻轻推开她,慈爱的眼睛打量香思面容。“你气色红润,双目有神,看来--”他一颗心放下……“你在嵩山过得很好。” “师父……您好么?大师兄有没有为难你?” “他看见你的墓,心都碎了,那痴儿恐怕还在墓前凭吊。” 香思垂下眼,抿起唇。也许她对樊烈是太残忍,但她不后悔,为了与挚爱厮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一定会伤害樊烈,死亡是最温柔的方武,起码不用闹到彼此难堪。 “师父知道你有苦衷,但是……思儿,这样会不会对他太残酷?” “如果我告诉他真相,那才是真的残酷。”香思抬起脸,聪慧的眸子彷佛能洞悉一切。 “我的心已经给了另-个男人。” “你信中提的荆无痕……他……”萧凡眼中有一抹难言的顾虑。“他真的比你大师兄好么?有像樊烈那么样的呵护你么?你和他一起……快乐么?” “师父——”香思直视萧凡的眼睛,脸上有着固执的表情。“您还记得么?小时候咱们一班师徒出游,途中我眼尖发现一只彩色孔雀,当时,指着它羽毛大呼漂亮。”香思瞳眸一暗。“那天晚上,大师兄送给我一件礼物-一支支被拔下的孔雀羽毛!我那时望着樊烈,他眼中充满期待,他等着我赞赏;可是我只是直直瞪着他,惊讶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告诉我,只要我喜欢的,他就是粉身碎骨也会把它抢来给我……”香思声音哽咽了起来。“那天晚上我一直没法子睡,一直想着那只失去美丽羽毛的孔雀,因为我一句喜欢,它失去可以保暖的羽毛。大师兄把它的羽毛一根根扯下来,它还能活着么?就算苟活也生不如死,当时你们都笑我,说大师兄多疼我,但师父,”香思眼中盈泪。“只有天知道,才十岁的我,第一次意识到什么是恐惧。师父,我讨厌樊烈;他越爱我,我越害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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