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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你老对着那冷冰冰的儿子很闷吧?”香思笑眯眯地。“这可是很迷人的玩意儿。”她抓起一旁描奸的盘子。“喏——这是棋盘子——”她又指指床畔散落的石子。“这是白子,那是黑子,我们两个病人可以下棋啦!”

  “棋?”

  “是啊!”香思兴冲冲道。“我不能下床,你无法远行,但是有了这一盘棋子,你和我就可以狠狠厮杀,过瘾极了。”

  荆掠眼色一黯,有此尴尬地道:“原来那就是棋子啊……”想他们三大恶人浪迹江湖,仇敌无数,自幼就鲜少与人接触,哪懂得这种玩意。“老夫……老夫我……”他根本不懂得弈棋,他只懂得杀人,只懂得使刀。

  “嗳——”香思兀自接话。“你不会是吧?”她无视他的尴尬,一语道破,“这很简单,我教你啊,你坐过来这儿,包你一个时辰就学得通透。”

  荆掠心上一喜,按住桌面就要起身。

  忽然一条人影闪进来——

  “吃药。”荆无痕打断他们谈话,兀自端着药汤步向香思。他停在床沿双眸冶冷地俯视她美丽的脸。

  香思明澄的眼眸闪烁,仰望他冶俊的面容,他的话总是那么少,而那一夜他却是那样激情——思及那夜,她低下脸,香腮一红。

  荆无痕微微俯身,一只手横过她削瘦的肩膀环住她仍虚弱的身体,另一只手将药汤递至她唇畔。

  香思凑上唇,静静地让他喂进苦涩的药水。

  荆掠有趣地望着无痕的动作,眼庭有了笑意。没想到他儿子挺会照顾病人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缓慢、那么小心翼翼?他突然冒出一句:“唉呀!这样喝多慢,你干脆用嘴巴喂她嘛!”

  香思一怔呛住了,猛咳起来,脸颊一阵燥热。

  荆无痕移开碗,转过脸冷冷瞟了义父一眼。

  一见到儿子责备的眼神,荆掠耸耸肩,无奈地道:“我这儿子就是没情趣恁地严肃,啧啧……怪不得香思姑娘要可怜我,制个棋盘给我解闷。”

  无痕看了看香思制作的棋子,视线落到她脸上,声音冷冰冰的。“浪费时间,”他有些恼,她的身体还很虚弱,不该花这种精神。

  香思眨眨眼,对他冷冰冰的态度挺习惯的。“你放心,我已经好多了,啊--你?!”忽然他猛地将她从床上抱起,香思吓了一跳,直觉地揪住他衣衫。

  “你干么?”

  荆无痕不语,抱着她直直走出屋外,香思眼前一红,下意识地合眼,听见顶上他冷冷的嗓音。

  “花开了。”

  睁开眼睛,他们已在贝多子树下身上,红艳的花办随风飘散,似雨般落到他们身上,香思捻起他肩侧一抹红瓣。

  “贝多子花?”丝绒般的办儿,鼻间浓烈的香。香思瞭了,怔怔地仰望他,仰望他坚毅的下巴,仰望他那张冷俊好看的脸,还有银白的发。

  他是特意抱她出来看这开了花的贝多子树,上回她错过了,这回,他让她清清楚楚看见了。

  香思扬起唇角,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冷漠的荆无痕,此刻却令她心屝涌上一阵暖意,她安分地任他强势地抱着,她伸手好玩地挑起一缙银白的发丝,眼睛微微眯了。

  “谢谢,我……看见了。”看见他冷冰冰的外表下藏着的火花,她忽然亲昵地主动偎进他的胸膛。

  无痕怔愕,有些不知所措地抱着她柔软的身躯。

  她将脸埋进他心窝。“我还听见……你的心跳。”她顽皮地数起他心跳的节奏。“怦、怦、怦怦……咦,怎么越跳越快了?”她抬起脸来,一脸无辜地间他:“怎么,抱着我令你紧张么?”她声音里透着藏不住的笑意。

  荆无痕俯视她,深深注视她那双慧黠的眼。“你……再几天痊愈就可以离开。”

  他赶她走?香思好笑地重新将脸贴上他胸膛。“你再说一次,我听听看,听听看这是不是你的真心话。”他真想要她走?

  无痕还是冷淡地道:“这地方不适合你住。”

  “你心跳得更快了。”

  “你不可以留下。”

  “现下,它跳得更急了……”香思打个呵欠倒进他怀中。“呵……你撒谎。”

  荆无痕胸腔-紧,皱起眉头。

  “我要留下!”香思合上眼睛。“我喜欢这里,我要住下来。”她任性地宣告。

  “不行。”他厉声制止。

  “行。”香思无惧于他声音里的冶漠。“嵩山不是你的,你不让我住,我就在你屋旁盖一间更大的屋子,我会,我一定会。”

  荆无痕有些不敢置信,他蹬住她,她亦固执地迎视他。他黑眸变得黝黑深邃,荆无痕发现他错了,他以为蔚香思正如她的外表那般纤细柔弱,然而这刻俯视她固执的眼眸,方发现藏在那副柔软躯底下的,是比石还坚硬的心肠。

  秋意渐深,天气转凉了。龙虎门,因为大师姊蔚香思的失踪,大师兄动员武林各大友帮搜寻香思下落,少了蔚香思的琴音,龙虎门显得冷冷清清的。

  门主萧凡从苍鹰派作客回来,便听闻了这惊天动地的滑息,更领教了樊烈种种疯狂的行径,现下的樊烈成日早出晚归就为了寻得香思下落。他接近歇斯底里的行径,以及因失去香思而阴晴不定的脾气,令得龙虎门乌烟瘴气。

  趁着樊烈远行未归,萧凡招牙儿密谈。

  “师父。大师兄这回真的太过分了。”牙儿没忘记她差点就被大师兄失手击毙,虽然樊烈及时牧掌,却也已经把她吓得魂飞魄散当场昏厥。“难怪师姊要选得远远地,我要是师姊也不敢回来了。”

  萧凡面露疲态。“牙儿,樊烈的事师父都晓得了。”他摸摸苍白的胡子,苦恼地问:“牙儿,师父问你,书房那本琴谱呢?”

  “师姊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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