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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这里没有光。

  自从陪父亲跪地哭求,她的世界难道就只能这样让人羞辱摆布?最后连身体都要出卖?

  她渴望自由,渴望解脱,渴望爱的怀抱。

  为此,她愿意,就出卖身体给这可恶的男人。

  吻他吗?好,就吻他。

  他要什么她都给,就当她这时候死掉了,她不要有任何感觉。

  她真的走到他的面前,也真的俯低身子靠近他的脸,即使颤抖得很厉害,她也真的将嘴唇贴近他的嘴……

  可是他忽撇开脸。

  “我忽然觉得,六千万买你的身体,未免太便宜你了……况且,我要什么女人没有?章嘉棻,请你遵守合约,等合约期满,我乐意放你自由。对了,周诚很爱你吧?他应该可以等你履约完毕,反正到时候你三十二岁,也还年轻。”

  章嘉棻气到把嘴唇咬破,血不断地从那漂亮的唇渗出。她颤抖,这次不是怕,而是愤怒。

  高恩洋说:“相信章嘉棻三十二岁还会是很美的女人……值得他等。”

  “我恨你。”她说。

  那之后,章嘉棻没有跟周诚结婚。

  那之后没多久,周诚转调美国,最后一次联络她,是告诉她结婚的喜讯,他认识了一个热情活泼的美国女子。

  章嘉棻死心。

  再也没有给高恩洋好脸色看,从此以折磨别人为乐,因为她没有幸福,她错过了,被现实葬送。所以嫉妒别人的爱情,所以喜欢嘲笑别人,嘲笑他们的个性,嘲笑他们的俗气,什么她都爱嘲笑,其实最可笑的是自己,她知道,不管如今有多成功,她真实的感受是失败的。

  不管高恩洋之后有多面目和悦,她都不会忘记他有残酷狠厉的一面。

  从此她再也不会给他任何机会嘲弄她,她誓死与他为敌。

  她恨高恩洋。

  所以她要很强。

  她没有任何比他强的筹码,只剩下一颗很强的自尊心。

  高恩洋今晚和第N任女友分手了。

  张兰儿哭得肝肠寸断,他却没感觉。他太麻木吗?不,是不够爱她。他不断地换女伴,希望换到有个人可以让他不想换为止,但为什么抱过再多女人,吻过再多嘴唇,内心那如火焰般焦灼的渴望只有更厉害,而没办法止息?他还是想要章嘉棻。要那个从不感激他也不给好脸色的女人。

  他喝酒,躺在沙发上,品味孤寂的夜。

  想像章嘉棻此刻在做什么?

  她睡了吗?唾得好吗?

  他想关心她,但心里知道那只会惹来她的不悦。他们之间的裂痕,已难痊愈。

  高恩洋喝掉一整瓶成士忌,情绪恶劣。拿来电话,按下那组号码,电话响很久,然后,传来她冷冷的声音。

  “很晚了,你知道吗?”章嘉棻不高兴。

  “我睡不着,要陪我聊天吗?”

  喀!她挂电话。

  他又打去,响很久,她接起,不耐烦道——

  “我知道了,要聊对吧?好,我陪你聊,谁叫我们家欠你钱,随便你要怎样我都只能接受,说吧,你想聊什么?聊你的事业?聊你的感情?还是聊你伟大的糟蹋我人生的新计划?”

  他还是笑,只是,为什么眼眶很热?为什么心头很酸?

  “我想聊……爱情。”

  “呵。”她嗤之以鼻。“高恩洋要睡什么女人没有?跟我聊爱情?不觉得太好笑了吗?”

  “你……还爱那个周诚吗?”

  “有时,我真希望有枪,可以杀你。”被他葬送的爱情,偏偏他还要残酷地提醒她。

  “我可以弄一把给你,我怀疑你真的会开枪,我不相信你有这么恨我。”

  “你弄来,我证明给你看。”

  “你真的……活得这么不开心?”

  “砰。”

  “砰?”

  “我想像我已经一枪杀死你。”

  “……”很好笑,他心窝真的有痛感。

  “很过瘾。”她说。

  “跟你聊天真愉快。”

  “晚安,希望你明天不要醒来。”意指他死了更好。

  高恩洋挂上电话。他是自讨苦吃,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有时,他也希望,明天不要醒,死了算了。

  可是有时,只是看见她,就有活下去的勇气,一种活着真好的感动,只要她存在着。

  拿遥控器按下音响,在沙发躺下,他忍受酒精带来的晕眩感。

  信乐团声嘶力竭,唱着《死了都要爱》。

  高恩洋苦笑,眼眶潮湿。这歌,真贴近他的心啊,越听,越伤心。

  第二天一早,章嘉棻又看见高恩洋的新闻,娱乐版,彩鹤负责人高恩洋,与前百荷模特儿张兰儿于服装秀现场分手,张兰儿跟记者哭诉高恩洋冷血无情,这漂亮的年轻女模,双目红肿,脸面憔悴。

  “又一个蠢女人……”章嘉棻扔下报纸,看看时间,清早七点,打开手机,点开通话记录,看见高恩洋来电话的时间,凌晨两点?好极了,他想来就开门进来,想讲电话随时骚扰她。他想爱就随时有女人抱,想分手了就让女人去痛哭。

  真了不起。

  章嘉棻打电话给他,听见他呢哝的嗓音。

  “喂?”他很困,彻夜煎熬,才刚睡着。

  “高恩洋,你打算天天上娱乐版吗?又是你的新闻。”

  “看到了?”

  “是,上次是电影首映时甩掉女友,这次在服装秀上,下次呢?我真期待。”

  “天啊……才七点?”他呻吟,她很乐。

  “是啊,才七点。昨晚有人没礼貌,半夜打电话骚扰我,我马上学起来了……早啊。”她甜甜问候。“来聊天。”

  他笑。“我现在非常肯定……你这阵子放假放到慌。”竟破天荒的跟他胡闹起来了,他很喜欢,奢望她跟他聊得很久很久,到天荒地老都可以,但他故意求饶,知道章嘉棻的个性,越表现痛苦卑微,她才越会缠住他。他哀求:“拜托,我很困,我刚刚才睡着,让我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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