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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第九章

  云鹏山庄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中。

  庄主的众多食客们,以及江湖兄弟们全聚在葛香云的灵堂前,义愤填膺地追问龙夫人的死因,嚷着要替她报仇。已经三日粒米未进的龙浩月跪坐灵堂前,疲倦地要他们全离去。

  “让我一个人静静。”他拒绝说明原因。

  堂上的棺木已经令他哭干了眼泪,失去挚爱,他自责而内疚,如果那日不同她争吵;如果那日说的气话能收回;如果……但再多的如果也不能唤回她。

  往后他要怎么活下去?他会有多么孤单?莫非这真是他的报应?但也不该报应在无辜的香云身上。

  香云啊!他虚软的往前一倒,索性瘫至地上,就似个废人。

  “浩月!”龙锦凤踏进堂内,惊见弟弟的消瘦苍白,错愕地扶起他。“你……怎么才三天,你竟憔悴成这样?”

  龙浩月别过脸,不言不语的凝视着著棺木前燃烧着的白蜡烛。

  龙锦凤扳过他的脸直视他。“浩月,她已经死了,而你还有大半人生要走,你要振作。”

  龙浩月茫然地凝视着姊姊,好似没听见她的话。

  龙锦凤叹气道:“浩月,你听我说,我已经帮你订了船票,你后天就离开,白雨荷伤势已经康复,随时会来找你,你得快离开银凌县。”

  “我不走。”他坚决地说。

  “不走?”锦凤激动地抓住他双臂,用力摇晃他。“你疯了吗?葛香云已经死了,你也想跟她走是不是?”

  龙浩月茫然的双眸忽而坚决地醒过来,瞪着面前的锦凤。“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香云。”

  “你胡说什么?她已经死了!”

  “她没死!她没死!她会醒过来的,只要我一直等下去、憔悴下去,她不忍心见我这样就会醒过来,真的!她最怕我难过了,她舍不得的。”浩月认真地说。

  龙锦凤愣住了,她瞪着弟弟,不敢相信他如此执着顽固和疯狂,她忽然心疼的红了眼眶,担心的涌上泪,她好怕,好怕这样认真的弟弟。

  “浩月,你听姊姊说,这次没有人可以保护得了你,白雨荷怀了大哥的孩子,他不会帮你。”龙锦凤想起冷酷的大哥,生气地埋怨道:“搞不好他还在怨你当年抢了葛香云。总之,他已被白雨荷迷住了,他护着她,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弟弟……”锦凤落下泪来,她护弟心切,紧紧搂住龙浩月单薄的身子。“别让姊姊担心和伤心。你听我的话一次,你从来没有听话过,但就这次,你听姊姊的,躲开白雨荷,离开这里,好不好?”

  “不!”他突然大吼,推开锦凤。“不!这屋子里有太多香云的影子,她一定还在,我不能丢下她,我不要!白雨荷要杀我?”他苦涩笑道:“那更好,她杀了我,我就可以去陪香云了,她尽管来杀我好了。”

  “浩月……”

  “姊姊,”他挥手阻止她说话。“你别说了,我知道你疼我,自小到大,我要什么你总会想办法给我,就算用抢也会抢给我。”他认真的哀求锦凤。“姊姊,你要真对我好,就去请最好的大夫医活香云,我求求你,香云她病得很重,你帮我找最好的大夫救她好不好?”

  “你……”锦凤愣在原地,随即伤心的咆哮道:“她死了!你醒醒吧!她已经死了,再好的大夫也救不活她。”锦凤激动得扯住弟弟的手,将他拉至棺木前,一脚踢开棺盖,硬是逼龙浩月俯身去探葛香云的鼻息。“她还有呼吸吗?她已经断气,你自己去感觉!”龙浩月果真伸出手去探香云的鼻息,然后他转身对姊姊嚷:“有的!她还有呼吸,她还活着——”

  “啪”的一声,龙锦凤狠狠地摔了他一巴掌。

  龙浩月怔住了,他呆呆地茫然望着姊姊。

  锦凤含泪咬牙清晰说道:“浩月,你自小到大,想要什么就得到什么,可是姊姊现在要告诉你,这世上有个东西是由不得你能要的,那就是死去的生命,命中注定葛香云该死,你就是再嚷、再叫也不可能留住她,她的生命已经终结了,你不接受事实也得接受,她就是死了。”锦凤难过地将船票塞至弟弟手上。“而活着的人还有路要走,不要叫姊姊失望难过,知道吗?”

  话已说尽,锦凤拍拍浩月的肩膀离去。

  龙浩月愕然地站了好一会儿,然后转身俯在棺缘,凝视香云沉睡般的脸,了解到她死了……她真的死了,泪如雨一般坠落,湿透了葛香云惨白的面容。

  “香云,你救救我,我好痛苦,我情愿死的人是我,好过现在的痛不欲生。那日我说了很多气话,可是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后悔爱上你,就算再重来一次,我还是会为了你犯下滔天大罪、成为罪人,我不后悔……”

  龙锦凤心力交瘁地踅返酒馆,远远地却见一位熟悉的长者步出酒馆,她眯起眼睛一看,惊讶的追上前去。

  “邱世伯,世伯!”

  那鸡皮鹤发、白发苍苍的老者听见她的嚷叫,停住了脚步,他回头认出锦凤,沙哑的拄着拐杖叫道:“阿凤……”

  “世伯,你怎么会下山?”邱世伯曾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传奇人物,和龙氏一门有很好的交情,不过早已退出江湖隐居。“来看我的吗?”

  “呵呵呵……”他笑了。“浩天找我哪!他跟我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锦凤既疑惑又警戒的问。

  “我老相好,红姑。”

  红姑?记忆中似有这号人物,锦凤还想追问时,那老者已挥挥手说道:“唉!你老爱问东问西,别烦我了,去问你大哥,我还有事,走了。”

  “世伯!”她留不住他,只好眼睁睁地望着他缓慢地离去。

  锦凤心底升起无数个疑问,大哥找红姑做什么?红姑又是谁?依大哥的性子绝不会无缘无故、大费周章的麻烦世伯找人,红姑这称号为什么那么耳熟?大哥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今晚,一弯新月高挂夜空,那哀怨、悲伤、孤寂的笛声又再响起。

  听见了熟悉的乐曲,白雨荷睁开眼眸自床上坐起,她静静聆听那笛声,仿佛能感同身受吹笛者的心酸,曲子撩动她冰冷的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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