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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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窒息。没有办法解脱的窒息。她不能呼吸。 隔着这么长久的时间,她疯狂的向前狂奔。每跑一步路,她都以为高跟鞋的细跟会承受不住的断裂开来,同时间她的脚踝扭断。 但是,没有。一直没有。 她的猫(二十四) 跑了多远?还是跑了多久?穆棉心底没有一点概念。她只知道,幕天席地而来的恐慌,如影随形。 不,不要。廖哥哥。救我,救我。 许许多多年前的下午,她开始做起这场恶梦。以为只要跑快些,就可以挣脱恶梦。但是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在恶梦中,从来没有清醒。 又来了。那种隆隆的水声。拼命的在她耳边响着,霎那间将她拖入阴森的海底。我不能呼吸。不能呼吸。张开嘴,想象中淡红色的血沫就飘了出来,将眼前染成一片嫣红。 让我醒过来。快。让我醒过来。 她奔跑着,无视街上其它人的眼光。自从十三年前那场空难毁灭了她大半的生活以后,几乎没有任何奔跑的欲望。 现在却为了躲避这种久不来袭的恐慌,拔足狂奔。冷着脸,她没有眼泪,像是将周遭的一切都隔绝在外,用奔跑隔绝。 直到跑断了高跟鞋的跟,她还是没有跌倒,用着优雅的姿势跃起,美好的煞住势子。 怔怔的站在街头。除了晃动的阳光还能让她偶尔眨眨眼,一切的一切,似乎都非常非常的遥远。她看不见任何人,虽然人潮川流不息的从身边经过,她只看到无尽寂寂的斑斑光痕。 她望着自己的手。即使从来不做家事,她原本嫩白的手,也让岁月侵夺了光润。 十几年的光阴从手掌的光润溜走了。是的。已经十几年了。恶梦早已经变成了现实,至勤的到来,阻挡了恶梦的侵袭,但是他就要离去,让恶梦加倍阴暗凶猛的伺机而动。 她还是没有流泪。检查了自己的样子。她的高跟鞋已经折断,发簪也不知道掉到哪,一头浓厚的头发在肩上背上慌张的流泻。 但是,她的样子看起来应该还好。几乎看不出来是病人。 举起手来招了出租车,费了点力气坐定。 “要去哪?”司机吐了口槟榔,问。 回家。我要回家。但是,我家在哪里?她突然昏眩起来。 “是要去哪?!”司机开始不耐烦了,穆棉的惊慌也随之升高。瞥见穿着制服的高中生,她突然想起至勤念过的高中。 “东中。麻烦你。”她全身僵硬,用力克服开始发抖的身体。 费了很大的力气,她才能把钱稳稳的给了司机,一下车门,过分剧烈的奔跑让她几乎跪在地上颤抖。 短短的五分钟路程,她休息了五次。 一跛一拐的走进家门,她的脖子僵硬的无法转动。心跳的声音汹涌,她害怕自己因为心跳过度,心脏从口腔跳出来。 抖抖抖抖的从抽屉里拿出药包,费力的拆着锡箔,还是不免弄了一地。将药放进嘴里时,她的手抖得这么厉害,所以拿着玻璃杯喝水的时候,不停的发出敲击牙齿,喀喀喀喀的声音。 僵直的跪坐着,她望向地上一小块阳光。想要坐过去取暖,这么简单的动作也不可奢求。 将近一个钟头,她紧绷着的肌肉,才无力的松解开来,颓然的靠着墙坐。阳光渐渐西移,隐没,东升的月光,在这西边的房间,还看不到。只有轮胎行巨大的霓虹灯,闪烁着冷冷的,嘲笑孤独的光芒。 她一直没有开灯。浮在麻木柔软的药效当中。等电话铃响了十来声,穆棉才意识到。 要接电话。 “喂?”她的声音听起来如此正常,穆棉几乎额手称庆。 “穆棉!你在哪?我打了一个下午的电话!”良凯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话筒传过来。 “累。我可能病了……回来睡。”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正常,神智却渐渐漂浮。 良凯可能还说了些什么,但是穆棉没有听进去。她温驯的答好,挂了电话。 伏在垫子上昏昏悠悠的睡去。睡梦中,她接到至勤的电话。 “穆棉?今天摄影棚可能要赶夜班……所以我不回家睡觉了……听到吗?” 她眼前浮现着至勤和他的小女孩相视而笑的画面,那么美。美得让她恍惚而微笑。 清醒过来,手里还握着电话。 她疲倦的将脸埋在双臂间。黏腻的汗味引起反胃,想去洗澡,她却无法动弹。勉强站了起来,她对于脚指甲不住的渗血了无所觉,浑然不知每走一步,就在橡木地板上留下一点血痕。 只是轻轻的一点点。 洗了很久很久,全身的皮肤通红,她才出来擦干头发。 没有开灯的房间,泛着安静的水光。隔壁国小那小小的游泳池,总是在夜里提供这种深海般的情境。 中天悬明月,令严夜寂寥。 她趴在床上,抬头看着远远中天的月亮,在云层中露出一小角,蒙蒙的泛着月晕,像是泪光一般。 在模拟的深海里,她睡着了。眼泪在梦里面才渐渐晕开。 然后在深深的夜里,她像是着了一鞭般的跳了起来,抱着头。 痛! 头痛!头好痛! 她慌张的从床上下来,却站立不稳的跌在地上,不要!好痛!头好痛! 在这个时候,她却听到几声缠绵的猫咪声音。 “赛茵?赛茵!赛茵赛茵赛茵……”她哭叫着。 大难刚来的时候,只有赛茵待在她的身边。这种没有来源没有因由的头痛凶猛扑上来的时候,也只有赛茵会偎在她的身边,喵喵的安慰她。 赛茵……为什么你要死?廖哥哥……为什么你要死?爸爸……妈妈……不要死……不要走不要走…… 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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