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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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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笑,任性的往里面走,然后,他们看到两栋山地人的小茅屋,茅屋前,有两只水牛,正在自顾自的吃草,一个山地孩子,晒得像个小黑炭一样,骑在一只牛的背上,拿一片不知名的树叶,卷起来当笛子吹。看到他们,那山地孩子睁大了眼睛,好奇的张望着。 “哎!”宛露感叹了一声。“我真想永远住在这儿,盖两间小茅屋,养两只牛──” “生个孩子!”友岚接口。 她瞪了他一眼,接着说:“在这儿,生活多单纯,多平静,永远与世无争,也永远没有烦恼,不必担心害怕,也没有自卑自尊──” “宛露!”他柔声说:“难道回到台北,你就会担心害怕,就会面临自卑与自尊的问题吗?” 她怔了怔,那个人的影子又浮在她面前,那个倔强的、自负的、狂暴的、热烈如火的孟樵!他会饶了她吗?他会放了她吗?他会甘心认命,不再纠缠她吗?她咬着嘴唇,默然不语。他走过来,温柔的搂住了她的腰。 “我告诉你,”他低语。“你再也不要害怕,再也不要自卑,你是我的一切,我的快乐和我的幸福!我最大的一项财富!宛露,我会保护我的财富,再也没有人能把你从我怀中抢走──”她忽然打了个寒战,为了掩饰这个突发的颤栗,她故作轻快的从他手臂中跃开,叫着说:“友岚,我想跟那只水牛合照一张照片!” “好呀,”友岚兴致高昂的举起照相机来,对准镜头。“这张照片一定可以参加摄影展,标题叫做‘大笨牛与野丫头’!喂,靠近一点,你离那只牛那么远,怎么可能照进去呢?再靠近一点,还要靠近一点──” 宛露一步一步的移近那只水牛,友岚不住口的叫她靠近,她更靠近了一些。那只牛开始打鼻子里呼呼喘气,两只眼睛瞪着宛露,宛露心中有些发毛了,她叫着说:“喂!你快照呀!这只牛好像有点牛脾气──”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只牛忽然一声长鸣,就对着宛露直冲而来,活像斗牛场中的斗牛。宛露“哇呀”的大叫了一声,拔腿就跑。那山地孩子开始哈哈大笑了。宛露跌跌冲冲的跑到友岚身边,那只牛早已站住了,她还是跑,脚下有根藤绊了一下,她站立不稳,就直摔了下去。友岚慌忙伸手把她一把抱住,她正好摔进他的怀中,躺在他的臂弯里。 友岚低头看着她那瞪得圆圆的眼睛,和她那张惊魂未定的脸,他看了好半晌,然后,他俯下头去,紧紧的吻住了她。 她挣扎开去,脸红了。 “你不怕那山地孩子看见啊?” “又怎样呢?”他问:“他也会长大,有一天,他也会做同样的事情!”他把她用力拉进怀里。 “别从我怀里逃开!”他低柔的说。“永远不要!” 她扬起睫毛,凝视着他那充满了智慧、了解,与深情款款的眼睛,她楞住了。晚上,他们并躺在床上,拉开了窗帘,他们望着穹苍里的星光,和那一弯月亮。很久很久,两人都没有说话,然后,友岚静静的问:“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她坦白的说:“你白天说的话。” “我白天说了很多话,是那一句呢?” “别从你怀里逃开!”她定了定。“你以为,我还会从你怀里逃开吗?” “你会吗?”他反问。她转头看着他,忽然间,有两点泪光在她眼里闪烁。 “嫁你的时候,我就在心中发誓,我要做你最忠实的、最长久的、最温柔的妻子。像我妈对我爸爸,像你妈对你爸爸。” 他翻过身来,一把抱住了她。 “对不起,”他在她耳边喃喃低语。“我为白天那句话道歉。你知道,有时我也会很笨,像今天那只牛,你明明好意去亲近它,它却竖起角来想撞你。我就是那只笨牛。” 她含笑抚摸他的下巴。 “不,你不是笨牛。”她轻声说。“你聪明而多情,我从小就认识你,现在才知道,你是多么精明的。”她把头钻进他的怀抱中。“瞧,我在你怀里,我并不想逃开!” 他温存的抱紧了她。在日月潭住了四天,他们都有些厌了,附近的名山古剎,荒村野地,以及别人不去的山岗小径,他们都跑遍了。于是,他们计划开车继续南下,去横贯公路或垦丁,就在研讨的时候,却来了一对意外之客,带给了他们一阵疯狂的喜悦,那是兆培和玢玢!“嗨!我们也来凑热闹了!”兆培叫着说:“希望不惹新郎新娘的讨厌!” “太好了!”宛露拉着玢玢,高兴的笑着。“我们已经开始发闷了!旅行就要人多才有意思,我看,”她口无遮拦的:“你们也提前渡蜜月吧!反正再过两个月也结婚了!早渡蜜月晚渡蜜月还不是一样!” “宛露!少开玩笑!”玢玢的脸涨得绯红了。 兆培看看宛露,再看看友岚。 “喂,友岚!”他说:“你很有一套,我这个刁钻古怪的妹妹啊,好像又恢复她的本来面貌了!” “走!”友岚兴高采烈的拍着兆培的肩膀:“我请你们吃中饭去!” “要喝酒!”兆培说。“就喝酒,随你喝多少!” “不行,”玢玢插嘴了。“我们是来玩的,不是来喝酒的!” “嫂嫂有意见,友岚,你省点钱吧!”宛露说。 “才嫁过去,已经帮夫家打算盘了!”兆培说。 玢玢又红了脸,友岚却得意的笑着。 饭后,他们一起去逛了附近一家孔雀园,那儿养了许许多多的孔雀,五颜六色,那光亮的羽毛,迎着阳光闪烁,那绚丽的色彩,长在一只鸟的身上,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在他们参观孔雀的时候,兆培才抓住机会,把宛露拉到一边,低低的说:“我特地来告诉你一件事,孟樵已经出国了。” “哦?”宛露一震,询问的看着兆培。 “是报社派他出去的,我想,这一去总要个一年半载,等他回来,世事早变了,他在外面跑一趟,心情也会改变。时间和空间是治疗伤口最好的东西,他即使有过伤口,到时也会治愈了,何况,很可能根本没伤口!” 宛露呆呆的发起怔来,下意识的抬头看看天空,刚好有一片云飘过,很高,很远。她模糊的记起自己说过的一句话:“云是虚无缥缈的,你无法去抓住一片云的!” 一阵难言的苦涩,陡然对她包围了过来。 “哎呀!”友岚忽然大声叫着:“宛露,那只公孔雀一直对着你开屏,它准以为你是只母孔雀了!” 玢玢和兆培都哄然大笑起来,宛露也勉强的跟着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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