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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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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柏霈文冷笑了一声。“我想他们是很投缘的,倒看不出,立德对孩子还有一套呢!”说完,他看也不看他们,就径自走上楼去了。这儿,含烟和高立德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高立德先开口:“你去看看他吧!他的情绪似乎不太好!” 含烟接过了孩子,慢慢的走上楼,孩子已经衔着奶瓶的橡皮嘴睡着了。含烟先把孩子放到育儿室的小床中,给她盖好了被。然后,她回到卧室里,霈文正站在窗前,对着窗外的狂风骤雨发呆,听到含烟进来,他头也不回的说:“把门关好!” 含烟愣了愣,这口气多像他母亲,严厉,冰冷,而带着浓重的命令味道。她顺从的关上了门,走到他的身边,他挺直的站在那儿,眼睛定定的看着窗外,那些树枝仍然在狂风下呻吟、扭曲、挣扎,他就瞪视着那些树枝,脸上毫无表情。 “好大的雨!”含烟轻声的说,也站到窗前来。“玫瑰花都被雨打坏了。” “反正高立德可以帮你整理它们!”霈文冷冰冰的说。 含烟迅速的转过头来望着他。 “怎么了?你?”她问。 “没怎么,只代你委屈。”他的声音冷得像从深谷中卷来的寒风。 “代我委屈?” “是的,你嫁我嫁错了,你该嫁给高立德的!”他说,声音很低,但却似乎比那风雨声更大,更重。 “你──”含烟瞪着他。“你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霈文转过头来了,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里面燃烧着一簇愤怒的火焰,那面容是痛恨的,森冷的,怒气冲天的。好久以来积压在他胸中的怀疑、愤恨,和不满,都在一剎那间爆发了。他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的脸俯向了她,他的声音喑哑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冒了出来:“我只告诉你一句话,假若你一定要和高立德亲热,也请别选客厅那个位置,在下人们面前,希望你还给我留一点面子!” “霈文!”含烟惊喊,她的眼睛张得那样大,那样不信任的、悲痛的、震惊的望着他。她的嘴唇颤抖了,她的声音凄楚的、悲愤的响着:“难道──难道──难道你也以为我和立德有什么问题吗?难道──连你都会相信那些谣言──” “谣言!”霈文大声的打断了她,他的眼睛觑眯了一条缝,又大大的张开来,里面盛满了愤怒和屈侮:“别再说那是谣言,空穴来风,其来有自!谣言?谣言?我欺骗我自己已经欺骗得够了!我可以不相信别人说的话,难道我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己的眼睛?”含烟喘着气:“你的眼睛又看到些什么了?” “看见你和他亲热!看到你们卿卿我我!”霈文的手指紧握着她的胳膊,用力捏紧了她,她痛得咧开了嘴,痛得把身子缩成一团。他像一只老鹰攫住了小鸡一般,把她拉到自己的面前,他那冒火的眼睛逼近了她的脸。压低了声音,他咬牙切齿的说:“告诉我吧,你坦白的告诉我一件事,亭亭是高立德的孩子吗?” 含烟震惊得那么厉害,她瞪大了眼睛,像听到了一个焦雷,像看到了天崩地裂,她的心灵整个都被震碎了。窗外的豪雨仍然像排山倒海似的倾下来,房子在震动,狂风在怒吼──含烟的身子开始颤抖,不能控制的颤抖,眼泪在她的眼眶中旋转。她几次想说话,几次都发不出声音,直到现在,她才真正的明白了一件事,自己的世界是完完全全的粉碎了! “你说!你说!快说呀!”霈文摇着她,摇得她浑身的骨头都松了,散了。摇得她的牙齿格格作响。“说呀!快说!说呀!” “霈──文,”含烟终于说了出来。“你──你──你是个混蛋!” “哦?我是个混蛋?这就是你的答复?”霈文一松手,含烟倒了下去,倒在地毯上,她就那样仆伏在地上,没有站起身来。霈文站在她面前,俯视着她。他说:“一个戴绿帽子的丈夫,永远是最后一个知道真情的人!我想,这件事早就人尽皆知了,只有我像个大傻瓜!含烟,”他咬紧了牙:“你是个贱种!” 含烟震动了一下,她那长长的黑发铺在白色的地毯上面,她那小小的脸和地毯一样的白。她没有说话,没有辩白,但她的牙齿深深的咬进了嘴唇里,血从嘴唇上渗了出来,染红了地毯。 “我今天才知道我的幼稚,我竟相信你清白,你美好,相信你的灵魂圣洁!我是傻瓜!天字第一号的傻瓜!我会去相信一个欢场中的女子!”他重重的喘着气,怒火烧红了他的眼睛。“含烟!你卑鄙!你下流!既失贞于婚前,又失贞于婚后!我是瞎了眼睛才会娶了你!” 含烟把身子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她蜷伏在地毯上,像是不胜寒恻。她的感情冻结了,她的思想麻木了,她的心已沉进了几千万呎深的冰海之中。霈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带刺的鞭子,狠狠的抽在她身上、心上,和灵魂上。 她已痛楚得无力反抗,无力挣扎,无力思想,也无力再面对这份残酷的现实。 “你不害羞?含烟?”柏霈文仍然继续的说着,在狂怒中爆发的说着:“我把你从那种污秽的环境里救出来,谁知你竟不能习惯于干净的生活了!我早就该知道你这种女人的习性!我早就该认清你的真面目!含烟,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你这个没有良心、没有灵魂的女人!你竟这样对待我,这样来欺骗一个爱你的男人!含烟!你这个贱种!贱种!贱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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