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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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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了医院,祖望住的是二等病房,一间房间两个床位,但是另一个床位空着,所以就等于是一个人一间。我们去的时候,谷风已经先在那儿了,无事忙和水孩儿也在,另外,就是彤云和紫云姐妹。祖望的父母反而不在,大概因为我们人多,他们又要上班,就不来了。我们一进去,就把一间小房间挤得满满的了。祖望躺在床上,腿已经上了石膏,头也绑了纱布,手臂上也缠着绷带,看样子这一跤摔得非常厉害。好在没有脑震荡什么的,他的眼睛大大的睁着,神志十分清醒。 “瞧!又来了两个!”无事忙看到我们就嚷着:“祖望,你简直门庭若市呢!刚刚一个护士小姐抓着我问,你是不是交游满天下,怎么朋友川流不断的!” 我们走到床边上,我问:“怎么搞的?祖望?”祖望苦笑了一下,笑得凄凉,笑得苦涩。 “天太黑,我看不清楚路。”他低声说。 紫云坐在床沿上,痴痴的望着祖望,听到这句话,她眼圈陡的一红,忍不住的说:“什么天太黑?好好的去喝酒,又不会喝,自己找罪受吗!何苦呢?”她的眼睛闭了闭,再扬起睫毛时,已经满眶泪水,祖望注视着她,他的脸色变了,用牙齿轻轻的咬了咬嘴唇,他的眼光温柔的停在她的脸上。然后,他拍了拍她放在床沿上的手,像安慰孩子似的说:“我根本没什么关系,紫云,我很快就会好的,真的,紫云。” 经他这样一安慰,紫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她猛然间扑倒在他床边上,“哇”的大哭了起来,哭得好伤心好伤心,似乎把她所有的痴情,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焦虑和担忧,都藉这一哭而发泄无遗了。祖望大大的动了容,费力的支起了身子,他抚摩着她的头发,一迭连声的说:“怎么了?怎么了?紫云?我真的没什么呀,你看,我只不过伤了点皮肉呀!噢,紫云!” 他的手揽住了她的头,眼眶也不由自主的湿润了。彤云站在床边上,目睹这一幕,也不住的用手擦着眼泪,但是她的唇边带着笑,分不出是喜悦还是悲哀。然后,我们忽然醒悟到应该退出这间房间了,我对怀冰和水孩儿使了个眼色,拉着彤云、谷风、和无事忙,一起悄悄的退出了房间,留下紫云和祖望,让他们好好的哭一哭,好好的诉一诉。无事忙为他们关上了房门,站在门口说:“我要守在这儿,帮他们挡驾别的客人。” 一个护士被哭声引来了,急冲冲的要冲进病房里去,无事忙一把拦在前面,笑着说:“别去,小姐,里面没事!” “有人哭呢!”护士小姐说。 “你没听过哭声吗?”无事忙笑着问:“别去打断她,这眼泪是可以治伤口的,比你们的特效药还好!” 那护士莫名其妙的望着我们,摇了摇头,又莫名其妙的走开了。我们大家彼此对望了一下,都禁不住的微笑了起来。我拉了拉彤云的袖子,低低的说:“我要审你,彤云。”我和她离开了大伙,走下医院的楼梯,来到医院前的大花园里,站在喷水池前,我说:“你想做圣人吗?彤云?” “想做凡人。”她说,安安静静的望着水池中的荷叶。 “你真不爱祖望?” “我告诉过你。” “你确定?你不会弄错自己的感情?” 她抬起头来,深深的望着我,好一会儿,她说:“最起码,我没有紫云那么爱他,我对他的感情早就不忠实了。” “我不懂。”我说。“我告诉你吧,”她深吸了一口气:“我确实跟祖望好过一阵,有一段时间,我甚至想,我会爱上他的,会跟他结婚,会跟他过一辈子。可是,当有个男孩子闯进来的时候,我马上就变了。这证明我对祖望的感情没有生根,也禁不起考验。而紫云不同,她从高中的时候起,眼睛里就只有祖望一个人,从没有对其他任何一个男孩子动过一点点心。所以,她才是祖望所该爱的人,她才是能给祖望幸福的人。你懂了吗?蓝采?” “还是不太懂,”我凝视她,她的眼光热情而坦白。“你是说,你和另外一个人恋爱了?” “不是我和另外一个人恋爱了,是我爱上了另外一个人,但是,这已经是过去了。” “圈圈外的?” “圈圈里的。” “谁?” “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相对注视,好半天,两人谁也不说话。然后,她洒脱的一笑,用手拍抚着我的肩膀,故作轻松的说:“别放在心里,蓝采,这事早就成为过去了,每个女孩子都会做一些傻气的梦的,是不是?何况,在我们这个圈圈里,有几个女孩没有为他动过心呢?除去一片痴情的紫云,和永不会恋爱的何飞飞以外。” 我垂下头,水池里的一片大荷叶上面,滚动着一粒晶莹的小水珠,映着日光,那小水珠闪烁出五颜六色的光线。彤云碰了碰我,说:“你对我的话介意了?” “不,只是有点难过。” “为了我?”她问,笑了。“别傻了,蓝采。每个人有属于每个人自己的幸福,你焉知道有一天,我不会比你更幸福?” 我抬起头来,诚恳的望着她那对闪亮的眸子,握紧了她的手,我由衷的说:“但愿你会!我祝福你!彤云。无论如何,你在我的眼睛里是伟大的。” “别轻易用伟大两个字。”她说:“我们都很平凡。不过,生命多复杂呵!假若我们每个人都像何飞飞一样单纯就好了!”她叹息了一声。是的,生命多么复杂,像荷叶上那粒滚动的小水珠,闪烁出那么多五颜六色的光采。但是,它是美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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