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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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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坚决的摇摇头:“我自己一个人住,有个老佣人跟着我,我永不可能跟我父亲住在一起,尽管他用各种方法想挽回我。” “或者——他也有苦衷?”妈妈试探的说。 “别为他讲话,伯母!”柯梦南显得有些激动。“他是个刽子手,他杀掉了我的母亲!” “好,我们不谈这个,谈点别的吧!”妈说,端起了我们吃空了的碟子,送到厨房去,一面问:“你学什么?” “音乐。” 话题转了,我们开始谈起音乐来,这比刚才那个题目轻松多了,室内的空气立即变得活泼而融洽。我们谈了很久,柯梦南在我们家吃的晚餐,我发现妈妈几乎是一见到他就喜欢他了,这使我满心充满了兴奋和愉快。 饭后,我和柯梦南去看了一场电影,散场后,我们在街上慢慢的散着步,我说:“我从来不知道你家庭的故事。” “一段丑恶的故事,”他痛心的说:“我非常爱我的母亲,她能弹一手好钢琴,又能作曲,又能唱。而且,她是感情最丰富的,最善良的,她一生,都宁可伤害自己,而不愿伤害别人。” “我可以想象她,”我说:“你一定在许多地方都有她的遗传。” “确实,”他点点头,“不过,我比她坚强。” “那因为她是女人,”我说:“女性总比男性脆弱一些,尤其在感情上。”他看了我一眼,突然问:“蓝采,你的父亲呢?” “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和我母亲离婚了。”我说。 他静静的凝视着我,街灯下,我们两个的影子长长的投在地上,忽而在前,忽而在后。好半天,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相依偎的走着。然后,他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感慨的说:“我们都有一个不幸的家庭,或者,每个家庭中都有一些不幸。”他顿了顿,说:“蓝采!” “嗯?” “我们以后的家庭,不能允许有丝毫的不幸,你说是吗?我们的儿女必须在充满了爱的环境里长大,没有残缺,没有痛苦!你说是吗?” “噢,柯梦南,”我说:“你扯得多远!” “你说是吗?”他逼问着我,盯着我的眼睛里带着火灼与固执,期盼与祈求。“你说是吗?你说是吗?蓝采,是吗?你说!”在他那样的注视下呵,我还有什么可矜持的呢?我还有什么可保留的呢?“是的,是的,是的。”我一迭连声的说。 他站住了,用双手紧握着我的手,他的脸色严肃而郑重,他的声音诚恳而热烈:“我们将永不分开,蓝采。” 我望着他,在这一刻,没有言语可以说出我的心情和感觉,我只能定定的望着他,含着满眼的泪。 ▼第十二章 说不出来那种日子有多沉醉,说不出来那种感觉有多疯狂,也说不出那份喜悦和那份痴迷。我和柯梦南,都溶化在一种崭新而神奇的境界里,这种境界中没有第三者,没有天和地,没有世界上的任何东西,只有彼此。一会儿的凝视,一剎那的微笑,一下轻轻的皱眉,或一段短时间的沉思,都有它特别的意义,都会引起对方心灵的共鸣。然后,我们又惊奇的享受着那心灵共鸣的一瞬。 我们喜欢在清晨或是黄昏,手携手的漫步在初升的阳光或是落日之下。我们喜欢迎着拂面而来的、带着凉意的那些微风。我们还喜欢春天那份“恻恻轻寒翦翦风”的韵味。一切都让我们兴奋,一切都让我们满足。当我们漫步的时候,我喜欢听他轻轻的哼着歌。一次,我说:“记得你第一次在我们面前唱的歌吗?在碧潭划船的那一次?” “记得,”他微笑的说:“是那支‘有人告诉我’吗?我作那支歌的时候情绪真坏,满腔无法发泄的积郁和怨愤,压得我透不过气来,我不知道我活着是为了什么,我迷失,我苦闷,我就写了那一支歌。但是,现在,那一支歌应该改一改歌词了。”于是,他低声唱了起来: “有人告诉我,这世界属于我, 因为在浩瀚的人海中, 有个人儿的心里有我。 有人告诉我,欢乐属于我, 我走遍了天涯海角,在你的笑痕里找到了我。 有人告诉我,阳光普照我, 自从与你相遇,阳光下才真正有个我。 我在何处?何处有我? 你可曾知道?我在何处?听我诉说: 你的笑里有我!你的眼底有我!你的心里有我!” 我们依偎着,那么宁静,那么甜蜜,那么两心相许,两情相悦。连那冷清清的街道上都彷佛洋溢着温暖,充满了柔情,穿梭的风带来的是无数喜悦的音符,这正是春天哪! “恻恻轻寒翦翦风!”柯梦南说,紧握着我的手,注视着我的眼睛:“这是我们的春天,蓝采!” 是我们的。接连而来的所有的春天,都应该是我们的。不是吗?我挽着他的手,斜靠在他的肩上。 “你不再失落了?”我问。 “失落是一个年轻人的通病,”他说:“最大的原因是寂寞。生命没有目的,心灵没有寄托。现在,我不会再失落了,我有了你。我应该积极一点,为了我,为了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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