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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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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我们每人发一张纸,画一个自己的心,心中想些什么,有什么欲望和念头,都要忠实的画出来。假若有谁画得不忠实,我们公开讨论,抓住了就罚他唱一个歌!” “好,同意!”小罗叫。 画心,这是当时大家常玩的一种游戏,在一张白纸上,画一个心形,然后把自己心中所想的都写在这颗心里面,可以把一颗心分成好几格,每个格子大小不等,以说明哪一种思想所占的份量最重。这提议获得一致的通过,于是,每人拿了一张纸,开始画了起来。 画了一阵之后,萧燕问明每人都画好了,就把纸条收集在一起,一张张的打开来研究,首先打开的是小罗那张。大家都围过去看,看到的是下面的图形:“喂喂,”萧燕说:“谁看得懂?” “我看得懂,”小罗说:“当中的小位置属于我自己,剩下的位置都属于‘她’!” “她?她是谁?”大家都叫了起来。 “她吗?”小罗慢条斯理的说:“只在此屋中,人深不知处!” 大家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男同学们的眼光就笑谑的在几个女孩子脸上转来转去,弄得桌上的“女性”都红了脸,萧燕瞪了小罗一眼,骂着说: “缺德带冒烟!这怎么能通过?太调皮了,非罚不可!” “真的该罚!”王孝城说。 “对,要罚!”一致通过。 小罗被大家推了起来,叫他表演。他站在人众之中,用手抓抓头,四面望望,没有一张脸有妥协的表情。看看实在逃不过,他就皱着眉直抓头,把一头浓发揉得乱七八糟,嘴里哼哼着说:“我唱一个——唱一个——唱一个——” “我的天哪,”萧燕喊:“你到底唱一个什么呀?” “唱一个——”小罗眼睛一翻,忽然一拍手说:“对!唱一个也不知道是河南梆子呢?还是河南坠子呢?还是河东河西河北的什么玩意儿。” “你唱就唱吧,别解释了!”胖子吴说。 于是,小罗连比带唱的唱了起来: “牵马来到潼关,不知此关何名?急忙下马来看,只见上面三个大字:啊哈哈呀,原来是潼关!” 他还没唱完,全座都已笑成了一团,倒不是因为唱辞的可笑,而是小罗的比划和表情,一句“啊哈哈呀!”眉毛向上挑,眼睛瞪得圆圆的,那股大发现似的怪样惹得大家笑痛了肚子。 萧燕弯着腰,喘着气,拚命喊:“我的天哪!” 好不容易,大家才笑停了。这才继续看下去,下面一张是胖子吴的: 萧燕一下子红了脸,嘟着嘴说:“这算什么?” 大家又都笑了起来,胖子吴咧了咧嘴,振振有辞的说: “不是要写实在的吗?我心里只有这个!” “有你的!胖子!”小罗赞扬的拍拍胖子吴的肩膀:“比我小罗强!” 萧燕狠狠的盯了小罗一眼,脸更红了。 再下面,是特宝的:“喂,”萧燕不解的问:“蝴蝶梦算是什么呀?” 何慕天很快的扫了梦竹一眼,蹙着眉微微一笑说:“蝴蝶梦,当然就是蝴蝶梦,我主张通过!” 大家不禁都望了望梦竹,会意的一笑。 梦竹一语不发,长睫毛盖住了眼睛,面颊上漾起一片微红,和天际的晚霞相辉映。 再下面,是杨明远的,打开一看,大家就呆住了! “解释!”小罗敲着桌子说:“简直是莫名其土地庙!比我还滑头嘛!这无论如何不能通过!如果我还该罚,他就得罚双份!” “真的,这代表什么?”何慕天也问。 “问题!”杨明远说:“我满心的问题,大问题,小问题,复杂不堪,写不胜写,只好画问号了。” “不成!”萧燕叫:“这不能通过!谁知道你的问号代表什么?要罚!” “对!罚罚罚!”顿时,一片喊罚声。 “我不服气,”杨明远说:“我明明是按照心中想的画的嘛,我心里只有问号,你还让我写些什么?” “不行,不能算,一定要罚!”胖子吴也坚持。 “我看,你还是被罚吧,”王孝城微笑的说。 杨明远迫不得已,站了起来说:“好吧!罚就罚,罚什么?” “唱歌!” “跳舞!” “京戏!” “混曲!” 大家乱嚷一通,结果,他唱了一支歌: “秋风起,白云飞,草木零落雁南归——” 唱得十分苍凉,又在秋风瑟瑟的黄昏里,大家都为之动容。然后他们又接着看了下去,底下是梦竹的,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看,打开来,个个都目瞪口呆。那颗心是这样的: 大家抬起头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这颗心都有点莫测高深。 小罗愣愣的说:“真是‘有谁知’?我可看不懂!” “我也不懂!”胖子吴说。 “大概只有画心的人自己懂!”萧燕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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