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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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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儿病倒,金琐几乎立刻奔到学士府,她要侍候紫薇,照顾东儿。但是,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小的一个才满周岁。那个会宾楼,又是市中心的地区,平常人客众多,紫薇怎么允许让金琐涉险,万一传染给她的两个孩子怎么办?更不能让这个病传染到整个市区去,立刻就义正词严的把金琐赶回去了。柳青知道紫薇都是对的,夫妇二人,除了着急以外,只能大力提倡消毒运动,带着许多伙计,不止消毒会宾楼,把市区的街道,也一一洒上石灰水,还挨家挨户,教导消毒的办法。 几天过了,东儿的病,却越来越沉重,这天,已经陷进昏睡的状态,嘴里喃喃呼唤着额娘奶奶,脸上开始冒出了红疹。紫薇和尔康都熬了几天,衣不解带。褔伦和褔晋,虽然不能进病房,仍然在大厅里照顾一切,和太医研究病情。整个学士府,又要消毒,又要照顾病人,个个都筋疲力尽。 “娘……娘……额娘……奶奶……”东儿意识不清的喊着。 紫薇和尔康立刻仆了过去,紫薇一迭连声的说:“娘在这儿,东儿,那里不舒服?东儿……东儿……”见东儿不应,急摸东儿的头,抬眼看尔康:“烧得像火一样,怎么办?那个冷帕子,好像一点用都没有!如果烧不退下去,会不会烧坏脑子呢?” 尔康拚命绞着冷帕子,不断的送了过来,去取代东儿头上的帕子。 “胡太医说,这个发烧,只能靠东儿的生命力来挺过去!不过,胡太医已经配了最好的药,宫里的药材都拿来了,吃了可能会好些!至于发烧,主要是病没好,我们给他不断换帕子,总可以让他舒服一点!” 奶娘和丫头秀珠,在一边帮忙。秀珠不断提了干净的开水进来,把脸盆里的脏水换掉。秀珠叮咛着:“额驸,格格!又该洗手了!胡太医说,你们要不断的洗手,免得传染啊!还有被单!奶娘,我们先把被单换掉,拿去煮,干净的在这儿!” 紫薇就抱起东儿,奶娘和秀珠赶紧换床单,换棉被,换枕巾……把一切可以换的,全部撤换,抱出去煮的煮,烧的烧。 紫薇抱着东儿,对尔康急急的说:“你快去洗手!我等会儿再洗!” “洗了,马上又会弄脏,这样洗手有用吗?” “不管有用没用,你去洗就是了!”紫薇着急的说。 尔康赶紧去洗手。床单换好,奶娘说:“现在要把小少爷的衣服全体换掉!” 奶娘和紫薇就手脚麻利的给东儿换衣服。东儿断断续续的哭着,呻吟着。脏衣服全部丢进了木桶里,秀珠提着木桶出去。 门外,褔晋急急的捧着熬好的药碗过来。 “药来了!药熬好了!”福晋伸头进来喊:“紫薇!胡太医亲手熬的药,他说,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喂进去!” 尔康一眼看到褔晋,着急的跺脚。 “额娘!你让别人送进来,你不要过来!传染了怎么办?” 奶娘接过药碗。褔晋急忙后退,含泪说:“是是是!我这就去洗手,去消毒!” 奶娘捧着熬好的药到床前来,说:“格格,你把小少爷抱起来一下,我来喂!” 紫薇抱起孩子,奶娘就喂药。一汤匙的药汁,吹冷了,送到东儿的唇边。东儿哭着,挣扎着,就是不肯吃药。紫薇着急,哀求的说:“东儿!吃药呀!你不吃药怎么会好呢?张开嘴巴,我求求你了!东儿……张开嘴,张开……” 尔康仆在旁边看。不由自主,嘴巴张得好大。东儿那张嘴,还是闭得紧紧的。 “不行!我们用灌的!一定要他吃下去,能吃多少是多少!”尔康说,就捏住东儿的鼻子和面颊,强迫东儿张嘴,对奶娘急急的说:“快!灌进去!不要太多,一点一点的灌!” 紫薇目不转睛,心痛已极的看着。东儿挣扎着,哭着,勉勉强强的灌进一些药。 “灌进去了!再来……再来……”尔康喊着。 奶娘又准备了一匙药汁,再灌。只见东儿身子挺直,手脚乱动,“噗”的一声,药汁喷了出来,喷到关康一身,接着,东儿就痛苦的呕吐起来。紫薇喊:“都吐出来了!怎么办?怎么办?不要再灌了……他咽不下去呀!” 紫薇抱起东儿,放在肩上,不住拍孩子的背脊。 东儿在她肩上哭着,喘着,咳着。紫薇的心,随着孩子的哭声和咳声,痉挛绞痛着。有什么力量可以减轻孩子的痛苦呢?她愿意付出任何任何代价,只要东儿痊愈! 尔康从奶娘手里接过药碗,坚决的说:“紫薇,抱过来,我们继续努力!再灌一次!这药,他非吃不可呀!我们要救他的命,是不是?抱过来!” 紫薇点头,抱过去,坐在床沿。 “你捏着他的嘴巴,我喂!” 紫薇捏住了东儿的嘴巴,尔康就非常细心的,一点一点的把药汁喂进东儿嘴里。奶娘在一边紧张的看。好不容易喂了一匙,尔康额上已冒出汗珠。 “他吃进去了!他没吐……”紫薇小小声的说,好像说得大声,就会冒犯了那个照顾着东儿的神明。 “额驸,您真有办法,他吃了整整一匙啊!”奶娘欣喜的说。 尔康虔诚的看着东儿,在这一刻,他才体会出他对东儿的热爱。 “是!他在战斗!他正用他的小生命,在和这个病打仗!”尔康凝视东儿,低低的对他说:“东儿,勇敢一点,你的生命,来自于爱!在人间,你比很多孩子都幸运,因为你拥有最多的爱,为了这些爱你的人,你不要放弃!来!我们要吃第二匙了!” 紫薇看看孩子,看看尔康,带着一种崭新的感动,体会着尔康对东儿的爱。以前,她总觉得尔康对孩子没什么耐心,现在,才明白,那份父子天性,是深深铭刻在尔康的生命里的。是的,东儿的生命,来自于爱,他怎么可以放弃那么多的爱呢? 大厅里,褔伦褔晋带着四个太医,几个女仆,忙忙碌碌的熬药。几个家丁,不住用石灰水在各处泼洒。干净的开水,不断提进房来。众人轮流洗手,脏帕子全部丢进大木桶,再由家丁提出去煮沸。褔伦看着胡太医,着急的问:“孩子的烧一直没退,到底要熬到什么时候,才知道他脱离了危险?” “现在,疹子才刚刚发出来,还只是初期,算是皮疹。”胡太医解释着病情:“然后会变成斑疹,那时,烧会慢慢退下去,斑疹会变成水泡疹,等到水泡疹化脓的时候,热度又会上来,是最危险的时候!如果能够平安的度过化脓时期,等到疹子结疤脱落,病也就好了!从现在到疹子结疤,每个过程都是逃不掉的!大概还要十四、五天的时间,这十四、五天,每天都很危险!” “十四、五天!”褔晋惊呼,这十四、五天怎么熬呀? “有的人身体好,十二、三天就好的,也有!” “这么说,熬过一天,就度过一天的危险期,是不是这样?”褔晋问。 “可以说是这样!” “我去烧香去!”褔晋回头就走。 “你去那里?”褔伦问。 “我去观音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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