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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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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注视着他,婉转的,柔声的说:“你听我说,自从我们被展夜枭欺负,雨凤又差点病得糊涂掉,我就觉得,我们这个家,真的需要有力的人来照顾!现在,慕白和展家决裂了,等于也和展家对立了!如果我再拒绝郑老板,我们就是把‘城南’‘城北’一起得罪了!想我们小小的一个萧家,在桐城竖下这么庞大的两个敌人,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我绝对不能让雨凤小三小四小五,再经历任何打击!现在,只要牺牲我自己,就可以换得全家的平安和保护——我,决定这么做了!” “你说,你‘决定’了?” “是!我想来想去,别无选择!” 阿超呆了片刻,把手里的一落书,用力的掷在地上,发出好大的响声。然后,他一甩头,往房外就走。 雨鹃跑过去,飞快的拦住他。柔肠寸断,委屈的说:“不要发脾气,你想一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这样的决定,我的心也很痛,也很无可奈何,我们真的不能再得罪郑老板——再说,我跟了他,你们要找工作,要生存,就容易多了!他是敌,还是友,对我们太重要了!我是顾全大局,不得已呀,你要体谅我!” 阿超大受打击,雨鹃这个决定,粉碎了他所有梦想,打碎了他男性的自尊。他哑声的,愤怒的喊:“反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没有力量保护你们,我不是‘有力’的人,我没权没势又没钱,你宁愿做他的小老婆,也不愿意跟我!既然如此,何必招惹我,何必开我的玩笑呢?我早就知道自己‘配不上’嘛!本来,根本不会作这种梦!” 阿超说完,把她用力一推,她站不稳,跌坐于地。他看也不看,夺门而去了。 雨鹃怔住,满眼泪水,满心伤痛。 然后,她听到后院里,传来劈柴的声音,一声又一声,急急促促,乒乒乓乓。她关着房门,关不掉那个劈柴的声音。她躲在房里,思而想后,心碎肠断。当那劈柴的声音持续了一个小时,她再也忍不住了,跑到后院里一看,满院子都是劈好的柴,阿超光着胳臂,还在用力的劈,劈得满头大汗。他头也不抬,好像要把全身的力气,都劈碎在那堆木柴里。她看着,内心绞痛,大叫:“阿超!” 他继续劈柴,完全不理。她再喊:“阿超!你劈这么多柴干什么?够用一年了!” 他还是不理,劈得更加用力了。她一急,委屈的喊:“你预备这一辈子都不理我了,是不是?” 他不抬头,不说话,只是拚命的劈柴,斧头越举越高,落下越重越狠。 她再用力大喊:“阿超!” 他只当听不见。 她没辙了,心里又急又痛,跑过去一屁股坐在木桩上。阿超的斧头正劈下来,一看,大惊,硬生生把斧头歪向一边,险险的劈在她身边的那堆木柴上。 阿超这一下吓坏了,苍白着脸,抬起头来:“你不要命了吗?” “你既然不理我,你就劈死我算了!” 他瞪着她,汗水滴落,呼吸急促:“你要我怎么理你?当你‘决定’一件事情的时候,你就这么‘决定’了,好像我跟这个‘决定’完全无关!你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睛里!没有把我放在心里!你说了一大堆理由,就是说我太没用,太没份量!我本来就没有‘城南’,又没有‘城北’,连‘城角落’‘城边边’都没有!你堵得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还叫我怎么理你?” 雨鹃含泪而笑:“你现在不是说了一大堆吗?” 阿超一气,又去拿斧头。 “你走开!” 她坐在那儿,纹风不动:“我不走!你劈我好了!” 阿超把斧头用力一摔,气得大吼:“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奔过去,把他拦腰一抱,把面颊紧贴在他汗湿的胸口,热情奔放的喊着:“阿超!我要告诉你!我这一生,除了你,没有爱过任何男人!我好想好想跟你在一起,像雨凤跟慕白一样!我从来没有跟你开过玩笑,我的心事,天知地知!对我来说,和你在一起,代表的是和雨凤小三小四小五慕白都在一起,这种梦,这种画面,这种生活,有什么东西可以取代呢?”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做那个荒唐的‘决定’?你宁可舍弃你的幸福,去向强权低头吗?” “今天,我做这样的决定,实在有千千万万个不得已!你心平气和的时候,想想我说的话吧!我们现在,是生活在一个强权的社会里!不低头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一个展夜枭,已经把我们全家弄得凄凄惨惨,你还要加一个郑老板吗?我们真的得罪不起。”她痛苦的说。 阿超咽了口气:“我去跟大少爷说,我们全体逃走吧,离开桐城,我们到南方去!以前,我和大少爷在那边,即使受过苦,从来没有受过伤!” “我这番心事,只告诉你,你千万不要告诉雨凤和慕白,否则,他们拚了命也不会让我嫁郑老板!我跟你说,去南方这条路我已经想过,那是行不通的!” “怎么行不通?为什么行不通?” “那会拖垮慕白的!我们这么多人,一大家子,在桐城生活都很难了,去了南方,万一活不下去,要怎么办?现在,不是四、五年前那样,只有你们两个,可以到处流浪,四海为家!我们需要安定的生活,小四要上学,小五自从烧伤后,身体就不好,禁不起车啊船啊的折腾!再说,这儿,到底是我们生长的地方,要我们走,可能大家都舍不得!何况,清明节的时候,谁给爹娘扫墓呢?” “那——我去跟郑老板说,让他放掉你!” 她吓了一大跳,急忙喊:“不要不要!你不要再树敌了,你有什么立场去找郑老板呢?你会把事情弄得更加复杂——再说,这是我跟郑老板的事,你不要插手!” 他一咬牙,生气的嚷:“这么说,你是嫁定了郑老板?” 她的泪,扑簌滚落。 “不管我嫁谁,我会爱你一辈子!” 她说完,放开他,奔进房去了。 阿超呆呆的站着,半晌不动。然后大吼一声,对着那堆木柴,又踢又踹,木柴给他踢得满院都是,乒乒乓乓。然后,他抓起斧头,继续劈柴。 吃晚饭的时候,雨鹃和阿超,一个从卧室出来,一个从后院过来,两人的神色都不对。雨鹃眼圈红红的,阿超满头满身的汗。云飞奇怪的看着阿超:“怎么一个下午都听到你在劈柴,你干什么劈那么多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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