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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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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停了下来,司徒斌儿困惑的望着眼前街道上的人来人往。她并不知这一带是苏州城里最著名的风流乡、金粉之地,秦楼楚馆、勾栏瓦舍沿着街道鳞次栉比,只见华丽的楼房张灯结彩、丝竹盈耳,高墙绣户内笑语喧哗,打扮艳丽的女子张狂的在街上与男人打情骂俏。这条花街的奢华景象与她住的翠竹环绕的简仆小屋,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司徒夫人牵起她的手走向一座大宅院,但见楼台亭阁相间,说不出的富丽堂皇。她们绕到了宅院侧面的角门,司徒夫人敲敲紧闭的木门。 门很快的打开了。门房打量着司徒母女一身的布衣荆裙,眼中带着微微的疑问和好奇。这地方,向来就不是良家妇女会涉足的。 他问明了来意,进去通报后不久,便有一位艳丽的女子笑着迎向她们。 “哎呀,是司徒夫人啊!” 司徒夫人不安的点头为礼。 女子的视线飞快的扫过司徒斌儿,眼睛一亮。“这位就是令千金吧?”她啧啧称奇,“我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美人胚子,将来长大了不知道要伤多少男人的心哦!” 司徒斌儿不习惯她的审视眼光,低下头,防卫的躲到司徒夫人身后。 那女子不以为意的笑笑,“进来坐吧。” “不用了。我女儿就交给你了,希望你日后能好好的待她。” “这是当然。”她转身叫唤,不久一个仆没打扮的人出来,交给司徒夫人一张银票。“这是我们上次说好的价钱,你看一下吧。” 司徒夫人接过银票,局促不安的道谢,转身踌躇的看着女儿。 “斌儿乖。”她摸摸女儿的颊,“娘要过一阵子才能来接你,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里,她不会亏待你的。” 司徒斌儿恐惧的拉着她娘的手,察觉母亲想抛下她离开。 “娘,带我一起回去吧!” “不行。”司徒夫人轻声哄着她:“斌儿乖,听话!” “娘,不要丢下我。”司徒斌儿开始哭泣,不停的恳求母亲,最后司徒夫人不得不甩掉她的手,掩面而去。 “娘!” 司徒斌儿想挣开那些箝住她的手却不能如愿,她声嘶力竭的叫喊母亲,小小的身子哭得哆嗦个不停。厚重的木门砰一声关上,隔绝司徒夫人匆忙离去的身影,司徒斌儿的哭叫声悲哀地回响在华丽的庭院中。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司徒斌儿日日翘首盼望,等待母亲来接她回去的希望终究还是落了空。 不久,残酷的现实告诉她,母亲已将她卖给了这栋大宅的主人,而她所见到的那个艳丽的女人,正是拥有她的鸨母,人称“晴姨”,她后来就改称她为娘。 拥月楼,其实就是家妓院。 自唐代后,狎妓冶游蔚然成风,上自朝廷当权的显贵,下至地方牧守、宦途潦倒的仕绅,以迄行商走贩,都喜欢到烟花柳巷寻欢作乐。而秦楼楚馆中的娼妓,一般都出身低微,鸨母们为了迎合士大夫,便教她们从小学习弹唱歌舞、琴棋书画,因此有那么几个由于聪明美貌、多才多艺而声名大噪。 司徒斌儿年纪虽幼,但实在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绝色,加上出身书香世家,气质出众,容貌才学高出寻常佳丽甚多。所以当她到了十五岁正式挂牌接客时,早已声名远播、名闻遐尔,慕名而来的人不知凡几,她轻易的就夺得“花中之魁”的头衔,艳冠江南。一时富豪子弟、王孙公子、乡绅达官纷纷遣人来说,要出千金娶她为妾,或为歌姬,但都被晴姨一一回绝。 司徒斌儿长大后更见夺目,拥月楼前常见车马朝夕填门的盛况。司徒斌儿有时乘兴才会见见客人,但她很少好颜相待,谁知她那冷淡的性子却使男人更加的痴迷和趋之若骛。她的身价一日高过一日,晴姨乐见其成,并不急着把她的初夜许给任何人,以她的清倌之身,将来还怕没有人肯出天价买下她的身子吗? 依照惯例,所有的姑娘进了青楼就要抛弃自己的本名,另取名字,晴姨就曾问过她:“斌儿,你有没有属意的名字?” 司徒斌儿当时正倚着高几在看一本诗集,几上放着一壶香茗。 她头也没抬的道:“就让姨娘决定吧。我没有意见。” 反正来这儿的人都是寻欢作乐,醉翁之意不在酒。何况处在风尘,迎来送往,十年、二十年之后,红颜凋零,花谢人亡两不知,不如就由晴姨随便取个名字了事。 晴姨笑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还是这副冷淡性子,一点都不理人。” 她认真的瞧着司徒斌儿,思索了一会后道:“你就像云彩一样的美丽、易变,就叫你‘惜云’吧!希望将来不管是谁得到你,都能珍惜你。” 转眼间,两年就过去了。 拥月楼的姑娘都要在梳拢后才能分配一间房间,晴姨却为了司徒斌儿破例。 司徒斌儿喜爱幽静,晴姨就为她在拥月楼近太湖边上临水而建映香水榭,三面临水,有曲廊通往大宅,透过精巧的漏窗,撷取外间景色,引进太湖的波光潋灧。 声名大涨后的司徒斌儿拥有另一项特权——她可以就来访的客人,选择见或不见。偶有不能得罪的客人或一掷万金的富家公子来访,而司徒斌儿拒见时,晴姨才会施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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