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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那个凶恶婆婆跟委屈小媳妇的事。”没关系,他不介意把话摊开讲。

  “你想太多了,你不是困了吗?快去睡吧。”

  “如果不是,就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有什么好说的,我不过是嫌令慈开的支票数目不够大罢了,你可以建议她下次再慷慨一点。”穆青衣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淡淡的嘲讽。

  “你当时哭了?”

  她马上摇头否认,“怎么可能。”

  他想也是,她不可能当着外人的面落泪,人前的她总是戴着调侃一切、嘲讽一切的面具。

  “不过,我倒是把一亿台币的支票摔回她脸上了。”她当时太冲动了,不管怎么说,泼咖啡都比摔支票更有气势!她再一次自责于心。

  虽然知道她摔支票的对象是自己的母亲,可是龙逸辰的嘴角还是不由自主的翘起。穆青衣这种个性的女人,只怕吓到了他一贯优雅高贵的母亲。

  “她没有说什么吗?”

  她耸肩,“应该是有想说的吧,不过我没给她机会。”

  “我妈伤到你了吗?”他盯着她的眼睛,不想漏掉她的任何表情。

  穆青衣笑了,“你应该问我有没有伤到你妈吧!”

  如果不是盯着她的眼,他几乎要被她脸上灿烂轻松的笑容所骗,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受伤让他心惊。

  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伴随着让人恐惧的窒息感……

  穆青衣从恶梦中惊醒,浑身被冷汗浸透,双手紧紧抓着床单捂在胸前。

  没事,没事,只是恶梦而已,只是恶梦而已……她努力说服安慰自己,却怎么也无法抹去童年烙印在脑海中恐怖的一幕……

  “青衣。”

  “啊!”她下意识地挥手出拳。

  龙逸辰捂着被击中的右眼,惊诧地看着情绪异常激动的她。

  “你作恶梦了?”她的脸色是从来没有过的煞白,身体也不可遏制的轻颤,就像刚刚经历了生死攸关的事一般。

  她试图挤出一个微笑让他放心,可是刚刚梦中的情境太过真实,让她没办法勉强自己。

  “你压着我的胸部让我差点喘不过气。”她不是指责,只是陈述事实,因为小时候发生的事情,让她害怕跟人睡在同一张床上,果然今天恶梦再次找上她。

  “是我?”他声音微沉。

  “当然是你。”

  “我的亲近让你作恶梦?”

  “没错。”穆青衣已经不想再继续忍下去。这男人即使睡着了,也爱搂着她不放,让她常常陷入恶梦无法挣脱。

  “这就是你一直不肯同床的原因。”

  “对。”

  他盯着她足足有一分钟,然后跳下床,甩门出去。

  门被甩上的剎那,穆青衣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倚在床头。她知道,一直都知道,这个恶梦会伴随自己一生,她原也不期望自己会爱上人,或者被人爱上的,可惜……

  她知道他很生气,但她不想解释,那样阴暗恐怖的过去她不想摊在阳光下,那是她努力忘却的记忆,既然要忘却就没必要再让别人知道。

  也好,始终是不会有结果的。穆青衣的嘴角自嘲的扬起。总不能每次同床都让他熬夜奋战,甚至即使是那样努力她也无法在他怀中安枕,多讽刺!

  浑身被汗水浸透,又黏又湿,这让她很不舒服,只好再去冲澡。

  温热的水流冲刷过身体,也冲淡刚刚恶梦带来的惊悚,穆青衣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心跳也不再那么剧烈。

  她这次回尊爵原是抱着让他厌弃的心情来的,现在似乎达成目的了,可是心却很痛。

  用力甩了甩头,她告诉自己现在这样是最好的,所以她应该继续开心的过往后的每一天。

  她不快乐!

  穆昌河担忧的看着女儿。她这次再来澳洲似乎怀着不少的心事,总会时常望着天边出神,虽然以前她也常常神游,但是这回她脸上却似乎带了些忧郁。

  “青衣。”

  “爸,要回房去了?”穆青衣回过神,本能的挂上一抹微笑。

  “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我能有什么麻烦,一个人成天待在家里怎么会惹麻烦上身?”

  话虽是这样说,可是你也不是一直待在家。穆昌河很想这样说,可是话到嘴边还是硬咽了回去。自从在她六岁那年发生了那件事,她就跟穆家的人有了隔阂,就算有事也不会告诉他这个失职的父亲。

  “今天天气这么好,就多在外面待一会,心情好,身体恢复得也就快了。”

  “好。”算了,他还是继续当个胡涂的父亲吧。

  “爸,我决定在澳洲定居了。”

  “定居?”果然有问题。

  “嗯。”

  “要嫁给罗医生?”如果是的话,就是在感情上出了问题。

  “不,”穆青衣摇头,“我觉得一个人过会比较自在,况且我也习惯了,如果生活中突然多出一个人来,我可能适应不了。”

  还是出问题了!穆昌河心里顿时雪亮。

  “上次你匆匆离开,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他还是忍不住旁敲侧击,可怜天下父母心。

  穆青衣望着天边,唇畔的笑显得有些缥缈,“陪朋友散心。”

  “散心?”那现在该去散心的就得换人了。

  “是呀,她失恋失业加失身,痛苦得不得了,所以就硬拖我这个损友出去旅行散心,还说什么财去人安乐,现在财是去了,所以她就忙着打工赚钱了,不过我看她倒没有特别安乐就是。”

  看着女儿恬静微笑的侧脸,穆昌河心中暗叹。似乎无论什么时候,遇到再悲惨的事,她说话的调调都不会变,再悲苦的事情到了她的嘴里都不可避免的变了调,不知道该不该说她天生幽默细胞过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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