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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送走宾客后,关义成脸色沉郁得几乎快要化成实质滴下来。

  而关舜华出事的时候,柳悠悠正陪在关夫人身边,这让她根本没有机会阻止,令她十分懊恼。

  一切都是萧王设计好的,毁了面容的萧王再不遮掩自己的暴戾。

  一个人突遭萧王这样的际遇,会性情大变大家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可是萧王的身分让他做岀的事情杀伤力太大,这却是大家无法承受的。

  关家人尤其难以承受。

  关舜华边哭边自责,如果她足够小心,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张弘毅心头黯然,失去了夫妻两个期盼的小生命,他心中当然也是极度愤怒的,但是他不能埋怨妻子,因为这明显就是个要让他们夫妻失和的圈套,而且妻子现在这样的伤难过,他除了安抚还是安抚。

  他不能在失去孩子之后,再让妻子也陷在痛苦之中走不出来。

  “怨我,都怨我……”关舜华伏在他怀中痛哭。

  “不怪你,不怪你,我们还年轻,孩子还会再有的,华儿,真的不怪你……”

  张弘毅只能这样重复地安慰妻子。

  关夫人在一旁跟着落泪,柳悠悠默然地陪着,心情也很是复杂。

  他们谁都没有料到萧王会丧心病狂至此,他这真的是疯了吧?拿侧妃的一条命换关舜华肚子里孩子的一条命,以血腥堵住悠悠之口,却也让人心生寒意。

  这时小荷端着一碗药从屋外进来。

  在小荷走近床边,要把托盘朝张弘毅递过去时,柳悠悠注意到她右手异样的举动,疾呼了声“小心”,同时,她也有了行动。

  因为她的呼声,张弘毅迟疑了下,匕首擦着张弘毅的左手臂而过,棉袍瞬间传染上了血色,而小荷已经来不及第二刺就已经被柳悠悠阻挡住了攻势。

  她当然不可能是小荷,她只是化妆成了小荷的样子罢了,小荷的尸体在花园一角被人找到。

  整个相府变得人心惶惶,京兆府很快也有人赶了讨来,展开调查。

  关义成和唐忠信心里都十分清楚,只怕最终很可能什么也查不岀来。

  刺客明显是一个死士,不成功便成仁,也不可能留下什么线索让他们来找岀幕后指使的元凶祸首,虽然,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幕后黑手是谁。

  明知凶手身分却没有确凿证据能让他受到制裁,这真是让人无比恼怒的一件事。

  对于义女身负武功一事,关义成并不太惊讶,边关长大的女子,有些功夫傍身是很正常的。

  做为关府名义上的大小姐,柳悠悠和丈夫当夜便留宿了下来,帮着伤心过度身体不适的关夫人暂时打理府中事务。

  这对一个已经成为当家主母的柳悠悠来说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今天相府里发生了太多的事,这让她不得不提高了警惕,留了心仔细排查府中之人。

  萧王如今这样肆无忌惮地犯案,实在是让人毛骨悚然。

  刺客的匕首上甚至还抹了毒,为了解毒,关义行不得不入宫冋皇帝借用御医,老御医险险抢回了张弘毅一命,让众人庆幸柳悠悠机警,发觉了不对劲,否则要是晩上一步,刺中要害,那真是神仙地难救。

  关舜华小产,卧床;关夫人心疼爱女,本只是些微不适,又得知女婿差点死去,心中更是不安,还是病倒了;张弘毅为救妻负伤,差点儿命丧黄泉。

  种种打击让关义成仿佛一夜之间就苍老了许多。

  柳悠悠于是打算多留几日,照看着这一家子的老弱伤残。

  唐忠信没有留下来陪妻子,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他必须想办法拿下萧王,不能再允许他这样逍遥法外,惹是生非下去,否则天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

  半个月后。

  在关舜华的情绪终于从丧子之痛中缓过来,而关夫人的身体也渐渐康复的时候,柳悠悠终于能够自相府杂事中脱身,回自己的家去了。

  天气很冷,可是马车里却很暖和。

  车子里提前用炭盆烤过,暖呼呼的,她抱着一只手炉,靠坐在马车里不久就有了几丝睡意。

  然而多年的密探生涯让她时时戒备,听到了马车外异常的声响,瞬间清醒过来,及时地避开了那一把刺入马车的长剑。

  因下雪而行人稀落寂静的街道上,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喧闹起来,二十几个披着雪色斗篷隐藏在雪景中的刺客骤然暴起攻击,让只有三五个家仆随行的柳悠悠的生命安全一下子变得岌岌可危。

  双拳难敌四手,几个家仆很快便命丧刀剑之下,而柳悠悠负了伤。

  小果被勒令躲在马车之内不敢露头,整个人害怕得抖如筛糠。

  当一柄长剑贯穿柳悠悠的左肩,随着长剑的抽离鲜血如血箭一般喷岀,柳悠悠的身形不禁晃了晃。

  “小悠——”

  一声夹杂着惊恐与怒意的男人声音传来,随即一群人迅速加入了战斗。

  伸手扶住妻子有些虚脱的身子,唐忠信目訾尽裂。

  萧王简直是太过无法无天了,这样的青天白日,就明晃晃地进行这么明目张胆的刺杀,他到底哪里来的信心这般有恃无恐?

  在所有刺客伏诛之后,唐忠信一把抱起妻子,转身大步离开。

  萧王完全疯了,死的刺客之中赫然有王府侍卫在内,他这是全然不把王法放在眼里,认定没有人能制裁他是吧。

  一脸阻沉的唐忠信抱着妻子回到家中。

  他亲手替妻子凊理了伤口,包扎好,狠狠地磨着牙低声道:“我不会放过他的。”

  柳悠悠伸手安抚地握住了他的手,没说什么。

  对于这样的无妄之灾,柳悠悠委实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只觉得莫名其妙地她就成了萧王的目标,莫名其妙就被他非要置于死地不可。

  已经失去理智的人,想法真是难以理解。

  喝了小苹端来的药汤后,柳悠悠很快便有些困倦。

  “睡吧,我陪着你。”唐忠信在她耳边这样轻声说着。

  柳悠悠没多久便睡着了。

  可唐忠信并没有真的留下来陪她,因为手下传来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消息,他只能急匆匆地离府。

  萧王率人夺宫!

  这完全是一个疯子才能做出来的事啊。

  不管不顾地针对当朝丞相,然后又莫名其妙地伏击他的妻子,最后干脆直接杀进宫门,这是最后的疯狂?还是要自我毁灭?

  唐忠信不懂,许多人都和他一样不懂。

  经历一场厮杀,萧王引起的宫变很快就被镇压,与他同盟者全都下狱,萧王也被囚于天牢。

  私通契国、结党营私、图谋诰反的萧王很快就被宫中赐了鸩酒。

  临死前,萧王给了大家答案,他说他恨丞相,如果不是关义成,他当年不会与储君之位失之交臂,所以他要报复,他要让关义成失去他所重视的一切。

  可惜,他没能成功构陷关义成,没能一举将关舜华击杀,最后甚至连关义成的义女都没能杀死,他说他恨,恨为什么一切都被皇上夺走,他要拿回属于他的一切,不与他同盟,碍事的绊脚石统统都要被铲除。

  唐忠信直接骂了他一句疯子。

  新的一年便在萧王伏法后到来,但萧干带给一些人的阴影恐怕却不是一时半刻便能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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