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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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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哦。 柳霓雪走累了,干脆坐在阁顶上举目四望。前面一片空阔,月光下粼粼水光,不知是天然还是人工开凿的湖泊,临水有山石楼阁,而向左看,树影间多厅堂轩斋,右看一片树林,依势起伏,后看又是连绵不断的楼阁厅轩。 手伸进怀中掏出从如意门如七手中买来的苏府地图,苏府由图上所示,全府面积约一百七十二亩,可分为东、西、南、中四大庭院,中部大概就是眼前这片碧罗湖了,右边似乎是那片树林里的帛香山房,左边是仙绫院,后面就是靠近苏府大门待客议事的绡林馆。而苏家大公子就住在仙绫院中。确定向右走,却发现高阁右临湖水,她只得从左边跃下,穿过来时的一座九曲玲珑桥,到了边岸再向右拐,疾行了一路,见到几排厢房,她又跃上房脊跑了一阵。苏府以小桥、长廊、漏窗、龙墙相互联贯分隔,形成无数庭院,而在柳霓雪眼中,这些庭院好像都差不多,所以……她现在到了仙绫院没? 柳霓雪蹲在屋脊上,又掏出苏府地图,借着明亮的月光仔细看了看,前面……她站起身来,前面松柏遮目,只瞧见重檐高翘,翠瓦上覆……好像有不少房间,应该就是仙绫院吧。把地图又塞进怀中,她跃下屋檐,穿过有着奇峰巨石的庭院,撩起衣摆,又轻跃上廊檐。 耳边骤然响起某种鸟类嘶哑难听的叫声,暗夜之中更觉凄厉,柳霓雪警觉地伏下身,叫声停下,四周又一片死寂。这么大的府邸没有露出一线灯光和声响,虽说半夜三更,夜深人静,深冬冷寒,虫鸟伏蜇,但苏府却太过寂静得像一座死城。 苏州的豪富,纺织业行会的龙头,无论被贼人窥视财富或同行嫉恨都属正常情况,这么大的家宅没有几十个人的护卫简直是笑话,若真是懈怠自身安全的家宅,苏府早就不知被人洗劫报复多少遍了,所以应该守备森严才对,但她疾行了这么久却没见到一个守夜的护卫,几乎如入无人之地,真的太不自然了。 还在迷惑之间,脑后突然响起细微的声音,她本能地隐入檐下阴影处。一抹黑影由视线中掠过,站在她头顶的屋槽上,喃喃说了句“奇怪”后,又投入到暗夜中,由对方有些凌乱的呼吸便知不是分头行动的乔。手勾住房檐,柳霓雪又轻轻现身,不紧不慢地跟在黑影身后。这人鬼祟得不像府内护卫,而在深夜不请自来的人,不是偷盗便是暗算。先跟着他看看他要做什么,也许幸运的话,他能带她到她一直在找的地方呢。 黑影轻功不错,在屋脊上疾施如履平地,柳霓雪贴近他只几丈时,突听一声尖锐的厉叫,前面黑衣人的身子突然一歪地跌在屋瓦上,收不住势还滚了几滚才掉了下去,只听“咚咚”两声响后再无声息,柳霓雪探头看去,房檐下黑漆漆一片,只隐约可见趴在地上的黑衣人的轮廓,却不知是生是死。 “真是不小心啊……”柳霓雪遗憾地谓叹道。 突听一声大喝:“不小心的是你吧!”柳霓雪扭头看去,一点寒星直逼眼前,她迅速旋身,身上白色宽袖衣袍飞旋着打开,在月光下仿佛飞天的舞者,轻盈而飘逸。 刀锋贴身滑过,柳霓雪脚不沾尘地后退四尺蹙眉道:“真是没礼貌耶,偷袭便是苏府的待客之道吗?” “对偷潜入苏府的贼子,只配得到这一种招待。”月光下持刀而立的剑眉星目的高大男子,因柳霓雪无辜的语气而肝火上升,这个夜闯苏府的人,非但身穿刺目的白衣,被发现了还一副悠闲的姿态,摆明了不把苏府的防卫放在眼里。 “偷潜?没有哦。”柳霓雪慢声细语地解释,“我是从大门处光明正大地走进来的哦。因为天太晚了不好意思打扰主人,所以我便自己跑进来找人。其实我真的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啦,才不会偷偷摸摸地做事情。” “那你脸上为什么蒙着黑巾!”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还说什么光明磊落!他上前一步,刀身平移,还未及发招之时却又听到闯入者无可奈何的声音:“……真的不妥吗?我早就说应该用白纱蒙面,才能和我的白衣配在一起更增添我的美丽和神秘,谁知道却找不到白纱,便撕了块黑布想凑合凑合算了——实在是因为我太过美丽,为了避免有人无意中见了我的面容后便茶饭不思,相思成狂才迫不得已这么做的,我也是很为别人着想的人呢……” 柳霓雪抚额低语,颇为自怜,高大男子却几乎咬碎钢牙,怒火中烧地一刀劈去,怒道:“那我就看看你到底有多美丽!”刀速快若闪电,在一霎之间竟已劈出十三刀。 柳霓雪身如魅烟险险避过刀气,柳眉微蹙,难得认真地思考起来:“追魂十三刀……你是宗宁,那么惊魂七剑张义也在附近了。” “惊魄追魂,刀剑双奇”排名虽不及四大尊者,但凭武功造诣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流高手,三年前却无声无息地绝迹于江湖,没想到竟在苏府当了个小小的护卫。 然而宗宁的震骇却是比柳霓雪的惊讶更强过百倍,他赖以成名的刀式一招招使出来,却连她的衣角也没碰到过;他的刀快,但柳霓雪的闪避硬是比他的快刀又快了一拍。银色的刀幕中,柳霓雪身形宛如堤岸垂柳,随风轻动,令他的快刀全斩向虚空。 宗宁性格虽冲动,但并不浮躁,知道这次的闯入者不好对付后,他便慢压下怒火,突见一直闪避的柳霓雪扬起衣袖,一阵异香扑鼻,宗宁疑是有诈立刻屏住呼吸,刀势慢了一慢,只听“锵”的一声,一股大力撞上刀背,震裂虎口,手几欲握刀不住。宗宁大惊收刀后退,有什么从刀背处跌下滚落在屋瓦上,冷风吹过,旋起数枚红色花瓣,刚才几乎震飞他手中钢刀的暗器竟然是朵真正娇嫩的花朵! “你到底是谁?!” 宗宁惊声道。一身白衣又有着摘花伤人的内力……“莫非你是花痴肖白衣!”但是远在滇南的肖白衣为什么会跑到苏州来……还不及这样想,柳霓雪已欺到他身前,又一扬宽袖。 宗宁深吸口气,举刀封住前胸,采取守势,但这次柳霓雪从袖中打出的不再是蔷薇暗器,她伸出纤长手指,微一轻弹,朦朦月光下,比月色还青白的玉手前蓬出一片黄色纱雾,宗宁猝不及防地吸了一大口,只觉头脑一阵昏眩,脚一软地跌坐下去,若不是手硬扒着屋脊,差点便会滚摔下地。 “你……”眼前的白影摇摇晃晃的,宗宁连说“卑鄙”的力量都没有,但却还是可以听见对方讨厌之极的声音。 “以武力相迫,下场必定会有伤亡。所以我用了一点点迷魂香,它只会使你全身无力,昏昏欲睡而已,过了两个时辰又是毫发无伤了——这总比我斩断你的胳臂,踢得你内伤吐血才能阻止打斗好得多吧。啊,说起来这下三滥何家的招牌迷魂香,历史悠久价格公道,是居家旅行偷香窃玉杀人灭口的必备良药,欢迎新老用户踊跃光顾……” “为什么你们总爱打扰我的安宁呢。”魅惑的低语突然在身后响起,悠叹的底音微升,溢出一丝甜味,而这种甜溶入夜色便成酥入骨髓的妖媚,根本没听到人何时来到她身后的,柳霓雪脊背一寒,咻然转身。第一眼,仿佛还以为月落人间,眼前一片晶亮,第二眼,才看清疑是清华月光的为一盏琉璃宫灯,不知里面燃烧的什么烛火,光色柔和明亮,而第三眼,才看到手提琉璃宫灯的男子。 那是和夜色极为相配的男子,若不是那盏明亮的琉璃宫灯,即使见到了这名男子也会以为他是夜色的一部分而忽略掉。映在柔和光影中的男子明显未及弱冠,发未梳髻披散而下,长至膝间,身上一袭不合时令的明黄色单衣,却丝毫不见畏冷之态。柳霓雪自诩眼力极好,但却在灯下竟也看不清楚男子的容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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