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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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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深吸一口气,眼底缓缓浮起一层哀伤。她微微侧过脸去,不想让他看见她眼角溢出的泪水。 珍棋早已经洞悉她的内心,她总是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模样,虽然他们天天共枕眠,但是她总一个人远远地睡着,从不靠近他。 性格文儒的他,也有想要征服的女人,他不容许自己的妻子心中总想着另一个男人,她要完完全全属于他一个人! 他坚信,夫妻在一起久了,她总有一天会爱上他的! 珍棋动身前往京城之后,始影虽不必烦恼与他面对面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的窘境,也不必担心夜里他的求欢,但是却有块大石头沉沉地压在她的心上——她不知道自己何时将会被接往京城,何时将要离开这里。 她开始拾起画笔作画,只有在专注作画时,她才不会去想起宅院另一侧那个让她魂牵梦系的人。 虽然管朗在府里养伤,但她时常会听见柔雁哭哭啼啼的吵闹声,怕柔雁胡思乱想,她从来不敢去过问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只偶尔会让喜缨去探问一下管朗的伤势,她自己则从不主动去探视。 珍棋离开以后,她更加沉默寡言,生活很像回到了未嫁前那样舒心自在,幸好她的性子好静,也耐得住寂寞。 有时候,她会自己一个人坐在花园里静静发呆,而大部分的时间,她都躲在房间里写字画画,遗世而独立。 日复一日,日子过得艰辛难熬,但她知道她必须让自己习惯这样的日子,因为这样的日子,她还有很长的一生要过。 只有学着不去想念,试着去遗忘,她才能扮演好此生唯一的角色——黄珍棋的妻子。 这一夜,大宅内外都熄了灯,大地一片漆黑。 管朗悄无声息地走在幽暗的长廊。 乌云缓缓散去,明月露出了皎洁的柔光。 他来到了珍棋的院落,悄悄推开纱窗,翻身进屋,一进屋,他就闻到了浓浓的墨香。 昏暗的房间有束淡白的月光照进来,他看见始影在床上静静熟睡着,柔软乌黑的长发披散在枕上,身上穿着月白色的缎袍,莹滑的肌肤在凌乱的睡袍间若隐若现,一双修长光裸的腿从睡袍底下露出来,无比诱人。 他来到床边坐下,肆无忌惮地看着她的睡容。什么样的美女他没见过,但没有人像她这样美得如凝脂玉般温润无瑕,却又处处散着诱惑。她只是这样静静地睡着,就已让他乱了心志。 她在作着什么样的梦呢? 梦里,是管朗邪气挑诱的、如火一般的眼神。 我不认你做我的嫂嫂,你也可以不认我是你的小叔,我们做了什么,不会有人知道的。 那火恶狠狠地将她吞噬,她感觉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在销融…… 始影骤然找回了意识,从漫天焰火中醒过来。 一个朦胧却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她床前,月光淡淡,迷离得分不清是梦是幻。 “是你吗……”她低喃,缓缓伸出手去。 “是我。”他真真实实地握住她的手。 始影真切地感觉到手掌的温度,她蓦然回神,惊慌地从床上坐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怎么会在我房里?”她吓呆了。 “嘘——”管朗伸出大手轻轻捂住她的嘴。“轻声些,除非你想让我们两个被捉奸在床。” “你、你别胡说!”他暧昧的神色让她的双颊飞起了一抹红。 “我受伤这么多天,你为什么都不来看我?”他的手舍不得离开她的嘴唇,手指柔柔地在她颊畔抚摸着。 “我虽然人没去,但是都有派喜缨去探问你的伤,春蕊没跟你说吗?”她轻轻推开他的手,羞怯地整理身上泄漏春光的凌乱睡袍。 “我要看到你的人才会好得快些。”他低哑地轻喃。 始影被他撩人的嗓音迷得心神荡漾,这样的氛围太容易使人意乱情迷了,一下小心就会铸下大错。 “别再说这种话了,我们之间不能这样的……”她用仅存的理智提醒他,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湖,因为见到了他而波澜起伏。 管朗垂眸轻叹,站起身离开床杨,来到放满了画卷的书案前,就着薄淡的月光欣赏她的画作。 “为什么画的都是花?腊梅、牡丹、水仙、秋葵花、石榴花、杏花。”他低沉地轻笑。“想不到我还能认出这么多花的品种。” “什么‘春满楼”、‘花满楼’的去多了,自然有这门功夫。”始影半开玩笑地说,一面下床找了件外袍披上。 管朗低头浅笑,没有否认,没有辩解。 “以后别这样了。”始影轻声说。 “别怎样?别去‘花满楼’吗?”他邪邪微笑。 “不是。”她很庆幸屋里幽暗,他看不见她晕红的脸。“以后别在半夜进我房里,被人发现了不好,对你我都不好。” “放心,不会有‘以后’了。”他淡淡低语。 始影看着他,有些迷惑。 “我是来告诉你,我要走了。” 始影怔住。 “你要去哪里?”她的心重重一沉。 “还不知道。”他刻意平静地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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