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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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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宛宝马一直的狂奔,房扬古策骑东驰,毫不停歇地疾驰了十里地。 申牌时分,红日厌厌地坠落。 远远望见小酒馆的招旗,房扬古轻轻一勒马头,放慢了速度。 魏婴靠在他身上,一路激烈的颠簸也没听她发出一点声音来,她无力的倚着他,紧咬着唇,神情黯然。 房扬古忐忑不安,尽管魏婴依偎在他怀里。他却感受得到她下意识的抗拒。 到了小酒馆,房扬古扶着魏婴下马,店家笑脸迎上来,招呼小伙计把马拉进了马房。 “客官,吃酒还是住店?”店家扯着嗓门问。 “住店。”房扬古说。 “一间房还是两间房?” “一间房,她是我的夫人。”房扬古低头望了魏婴一眼,她不看他,脸上木无表情。 “两位客官请这边走。” 店家走在前面带路,将他们两人带上二楼,店家虽觉得这模样姣好的一男一女,看起来挺古古怪怪的,却以为是小夫妻闹瞥扭,也不以为意。 店家斟满了热茶,殷懃地询问:“客官还需要些什么?小的就去准备。” 房扬古又望了魏婴一眼,说:“一壶酒、几盘热菜。” “马上来、马上来。”店家笑盈盈地退下。 魏婴背对着房扬古,缓缓走到窗边坐下。 房扬古深深叹了口气,所有的深情缱绻,竟在条然之间变了颜色。 “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他柔声说。“只是没有料到,会是在我们的关系变得如此复杂的时候。” 魏婴转过头来,怒视着他。“你救我,原来是替你爹赎罪。” “不是,他不值得我替他赎罪。”他冷冷地说。 魏婴根本不在乎他说些什么,愤怒之下,记忆竟变得特别鲜明起来,她不曾仔细想过与他初见面时的情景,现在一件一件地回想,便心如刀割。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当时你一见到我,便掐住我的咽喉,那个时候,你原是要置我于死地,目的是要灭我全家的,对不对?”她抖抖瑟瑟地追问。 房扬古心一沉,她已将矛头指向他了,这么一来,杀她父母的仇也会一并算在他的头上,他耐心解释着:“你冷静听我说,魏宫的血案与我无关,我一开始就不赞成这么做,但事发之后,我立刻派人安葬魏宫百余口人,如果不是因为我,你父母亲恐怕曝尸荒野,哪能得以厚葬,你知道吗?” “没有血案,又何需厚葬?”她冷冷地回答。 房扬古打了个冷颤。 “国与国之间的争战,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他僵硬地说。 魏婴漠然地望了他一眼。 “当时若是杀了我,现在就不会有人找你兴师问罪了,你何必救我,然后自讨苦吃?”她的语气里不带一点感情。 “因为我动了侧隐之心,因为你无辜,因为你可怜。”他平静地回答。 她不看他,嗤之以鼻。“我为什么需要你的可怜,要不是你爹杀光了我全家,我会需要你的可怜吗?你以为我被杀父仇人的儿子所救,心里会多开心?难道因为你的侧隐之心,我便该感激你们全家吗?” 魏婴的每句话都像利刃,在房扬古的心上来回切割,他努力压制怒气,试着用最平稳的语调安抚她。“为什么不能认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呢?你娘不是说,你会遇上你命中的贵人,而我就是……” “不是,不是!”魏婴打断他,歇斯底里地大叫。“你们房家的人没有资格提起我娘……” 房扬古怒气陡生,他扳正她的肩膀、瞪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要讲理,你不能把我爹的全部罪行都算在我的头上。” “父债子还,我爹娘在天有灵,也不会原谅我和杀他们的仇人的儿子在一起。”她的脸色苍白,淡漠地望着他。 房扬古大震。“但是你爱我。” “我现在无法再爱你了……”魏婴浑身轻颤,眼泪扑簌簌落下,她哭喊。“我身为魏王的女儿,杀父灭国之仇如何能不理会、如何能释怀……” 魏婴的哭喊被几下敲门声给打断了,她别过头,把脸压在衣袖上,无声啜泣。 房扬古脸色僵硬地开了门,店家捧着一盘子的酒菜,面容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客官,酒菜来了。” 房扬古正被魏婴的一番话弄得五内俱焚,不曾留意店家偷瞧魏婴的怪异眼神,把酒菜一接过来,便急急关上房门。 他把酒菜放在桌上,伸手去拉魏婴。 “饿了吗?过来吃点东西。”他柔声轻哄。 魏婴甩开他的手,语气冷淡:“别理我,饿了我自己会动手。” “你现在一时受了刺激,正在气头上,我们现在什么都先别谈,等过几天再说,你先吃点东西好吗?”房扬古放轻声音、温柔地说。 “再过几天也是一样,你最好都别理我。”魏婴仍旧冷淡。 心高气傲的房扬古,从来也没这样对人低声下气过,所有的忍耐力全被魏婴磨光了,不由自主地就把少将军的架子给摆出来。 “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再也不是什么魏国的公主,你心里最好要清楚这一点,坐过来!”他板起脸,厉声喝道。 魏婴惊望着他,气得声音发抖,残忍地反击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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