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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玄义下意识伸臂接住,一股花蜜般的幽香冲进他鼻端,再度引发他体内强烈的骚动。完了,又得再净身一回了!两天之内用冷水净身了四、五回,他要是不病那才奇怪!

  “被面上的雀鸟是我自己绣的哟!”她趴在墙上,望着他粲然一笑。“你猜猜看上面有几只?”

  她那天真明亮的笑容,猛地撞进孙玄义的心房,令他的心怦然颤动,他用力闭了闭眼,甩开那些恼人的绮想。

  “这有什么好猜的,通常不是百凤就是百鸟,你绣的自然是百雀。”他低眸看一眼被面上的雀鸟,灵动可爱极了,就像她一样。他又甩甩头,把这莫名其妙的念头甩掉。

  苏合香慧黠地笑睨着他。“万一你睡不着时,可以数一数被上的百雀,等你数到一百只的时候,你就会睡着了。”

  “我很好入睡,才不会做这种蠢事!”他心虚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他,别再跟她说话了,可他却又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是吗?”苏合香抿着唇笑。“我昨晚没睡好呢,倒忘了可以数一数雀鸟。”

  孙玄义立即会意这床锦被是她每天盖在身上的,难怪总散发出一股蜜似的甜香。这床柔软的锦被忽然间变成了烫手的火炉,让他迫不及待地想丢开。

  “这被子还是——”

  “有人来了,我走了!祝你今晚有个好梦!”苏合香急急切断他的话,忙溜下梯子回去了,留下孙玄义独自一人抱着锦被出神。

  他为什么任由她摆布?明明不想跟她扯上关系,为什么还是扯上了?

  怀中柔软如棉的锦被,暖了他平静如石的心。

  这是他离开洛阳自己的家以后,头一次感到温馨的关怀。

  不过,这床锦被并没有让当夜的孙玄义睡个好觉,反而绮梦连连,害他天还没亮就起床到井边冲澡,消除绮梦给他带来的后果。

  他还不清楚这只是梦的开端,他的梦才刚刚要开始,是好梦还是恶梦,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孙玄义,你是洛阳人?住在洛阳什么地方?”

  送完被子第二天,苏合香又不甘寂寞地来打扰他,只不过这回她一直很安静地坐在墙上看他雕刻,直到他停手歇息,开始吃馒头时才开口对他说话。

  孙玄义慢条斯理地啃着馒头,已经懒得再为“请你不要打扰我”这件事与她进行争辩了,因为他深刻体认到,即使自己对她说了一万次这句话,苏大姑娘也一定无动无衷,想做什么还是会照做什么,根本不会理他。与其动怒喊破嘴,倒不如去适应她的存在比较实际。

  “你对洛阳热吗?”他自顾自啃馒头。

  “没去过。”知道他是洛阳人以后,她倒想去看看。

  “那我告诉你也没用。”他很冷淡。

  苏合香踢到铁板,耸了耸肩。“那你来长安做什么?”

  “应‘西明寺’之邀前来雕刻罗汉尊像。”他简单答道。

  “是吗?”她开心地笑着。“改天我一定到‘西明寺’去看看你雕的罗汉。”

  “那些尊像是九名雕刻师一起雕刻完成的,你不会知道我雕的是哪一尊。”

  “那你告诉我呀!”她甜甜一笑。

  “没什么可说的。”他再给她一记铁板吃。

  苏合香失望地轻叹口气。

  “好吧,不说就算了。”她忽地睐了睐狡黠的大眼。“那你家里还有哪些人?可有爹娘吗?”

  “谁没有爹娘?你问的也太奇怪了。”

  “我就没有爹娘啊!”她露出胜利的表情,格格笑了。

  看着她天真的笑容,孙玄义一点儿也笑不出来,眼底掠过一抹淡淡的怜惜。

  “有兄姊弟妹吗?”她还没踢够铁板,继续踢。

  “没有。”表兄弟姊妹倒是有一堆。

  “你是独子啊!”她的手指轻点着朱唇,像在思考着什么。“那当你的妻子一定要很能生才行喽!”

  孙玄义咳了一下,差点没被馒头噎住,忙端起一旁的白水灌了几口。这姑娘,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对了,你为什么老在啃馒头?”她注意到了在他身旁的矮几上除了一盘白馒头和一杯白开水之外,竟什么也没有。

  “吃馒头方便。”他清了清喉咙。“我不像你,天天有人做饭给你吃。”

  “你每餐吃馒头都不腻吗?为什么不吃点肉跟菜呢?”她的两只脚在空中轻轻晃荡着。

  苏合香的话听在孙玄义耳里,简直跟晋惠帝说的那句“何不食肉糜”差不多等级,令他啼笑皆非。

  “我没钱,所以只能吃馒头。”他身边仅剩五锭银子,在“合春号”老板的千手观音像未完成以前,他得靠这五锭银子过上至少三个月。

  “你很穷吗?”她纳闷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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