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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蒙轻轻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敏柔心中油然生起一股同病相怜的情绪。

  “那你额娘呢?你家中还有谁?”

  “我额娘死得更早,我没有兄弟姊妹。”

  “所以……你现在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你……都没有亲人吗?”她试探着,暗暗期盼他不要说出自己尚有妻小这样的话来。

  “也不是,前几日找到了住在京郊的玛法和奶奶,还有塔答、额齐克这些亲人也都在。不过我一个人惯了,并没有跟他们住在一起。”他淡淡地说。(注:玛法——满语爷爷;塔答——满语伯父;额齐克——满语叔叔)

  敏柔松了口气,因为他没有妻小而感到莫名其妙的开心。

  “大漠是什么样的地方?”她忘形地抬手搭上他的肩。“我听说那里全都是草原,人人都住在帐篷里,是真的吗?”

  贝蒙讶异她的举动,连忙退开一大步,避开她的触碰。

  “大漠也不全都是草原,有大戈壁,也有寸草不生的火焰山。茫茫荒漠长年北风呼啸,大雪扑面,冰冷酷寒。”贝蒙快步走出大殿,来到丹樨前站定,好一会儿没听见敏柔出声,他奇怪地回头看她一跟。

  “长年北风呼啸、冰冷酷寒?皇上他……竟然要把我嫁到那种地方去?”敏柔面色惨白地呆站着。

  贝蒙听清楚了,原来皇上要把敏柔公主嫁给蒙古王公联姻。

  “公主要嫁的是谁?”他发现自己的声音竟出奇温柔。

  “喀尔喀的一个亲王。”她记不得名字,其实是根本不想去记。

  听见敏柔要嫁的居然是最北方的喀尔喀,熟悉大漠生活的贝蒙也不禁深深同情起她来。要把这样一个长在深宫内苑的娇娇公主嫁到生活条件严苛的干寒大漠去,也难怪她要吓得脸色发白了。

  “皇上虽然把公主嫁到漠北,但吃穿用度应该不会太委屈公主才对。”他试图安慰她,忘了彼此之间的身分。

  “我要的不是吃穿用度上的满足!嫁到喀尔喀对我来说是最大的委屈,但皇上却觉得是给了我最大的恩典!”敏柔忿忿地咬牙。她其实不要任何人的同情,也不要任何无意义的安慰。

  贝蒙不语,在皇宫里应对进退都必须处处小心、如履薄冰,对于皇上的决定他更不能妄加评断。

  乾清门有两盏灯影晃动着,贝蒙不动声色地望过去,见两名侍卫正在偷望着他和敏柔。

  “公主,乾清宫是枢机禁地,属下身为大内侍卫,身负重责,请公主还是别在这里逗留太久为好。”他必须恪守本分,把心底涌上来的怜惜压抑下去,让自己变得无情,甚至是冷漠。

  敏柔的表情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总是这样,宫里人人总是这样对她,没有真心,只有规矩!

  在这里,有一道一道的宫墙锁着她,宫里的人和她之间又都堵着看不见的高墙,她被有形无形的墙禁锢了身心。

  “好没意思,原来你和宫里所有的奴才们都一样,表面谦顺、内心麻木,根本就没有我想像中那样特别。”她孤傲地冷视着他。

  贝蒙没有回应,表情虽然淡漠,但是看着她的眼神明显有了情绪。

  他在乎了?敏柔有些得意。

  “武功高强的大内侍卫,在本公主面前却闪闪躲躲、唯唯诺诺,算什么英雄好汉?本公主从来都不怕宫禁规矩,有我在呢,你也没什么好怕的!”她再接再厉,就想激他现出原形。

  “我不是怕,我只是尽忠职守。”他语气虽平静,却淡淡泄漏了内心的焦躁和火气。

  “是吗?”敏柔扬高下颚,一只小手忽然朝他的腰际伸过去。

  就在她刚触碰到他的腰刀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钳住她的手腕,倏地往后一翻,将她整个人摔跌在地。

  “啊——”她倒在地上,痛得闷声呜咽。

  “公主!”贝蒙错愕地看见敏柔被他瞬间的反射动作撂倒,惊慌地急忙扶起她。“公主,你没事吧?”

  “没事……才怪!”她的小脸痛皱成一团,浑身骨头好像快要散掉了。

  “受伤了吗?公主,要不要传御医?”贝蒙紧张地看着她,真怕自己不小心摔断她的骨头。

  “不用传御医了,我应该没什么事。”她揉了揉手、动了动脚,确定身上骨头都没有移位。

  “公主,你碰我的腰刀干什么?你知道刚才那样有多危险吗?”通常他下一步是扭断偷袭者的脖子,幸好急时煞住,否则后果真不堪想像。

  “你的武功真的不错,这招叫什么?好快呀,我都来不及反应!”虽然身体摔得疼痛,但她还是勉强挤出赞赏的笑容。

  “这只是最简单的擒拿手。”被摔倒在地居然还笑得出来?堂堂皇室公主该有的反应应该是将他拿下,然后听候处决才对吧?贝蒙愈来愈怀疑这个公主的脑袋有没有问题?

  “原来这招叫擒拿手啊!”敏柔兴致勃勃地学着他的招式比划。“这样扭过来制住,然后用力摔……”

  “应该是这样。”见她做的不对,他忍不住出手指正。

  “这下你肯教我武功了吧?”敏柔格格笑着,好生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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