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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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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若要说待在浣衣院洗衣很苦,夜露发觉跟在盈月身边学规矩,比待在浣衣院里洗衣还要苦十倍。 为了学会如何侍候主子,她得先学会如何侍候盈月。 从端洗脸水、梳头、沐浴、铺床、迭被开始,到学刺绣、针线,以及行走坐卧的规矩,她只要稍一做错,就会挨盈月的板子。 “打你是为了你好。”盈月傲然冷瞪着她。“咱们府里的规矩,一向是先打后说话。” 话虽如此,可是夜露觉得自己动辄得咎,就算没做错事,还是会莫名其妙挨她的板子。 头一天,盈月足足打了她二十多下,打得她手心全肿了起来。 当天夜里,盈月见她手心已经又红又肿了,却还是故意吩咐她打热水服侍她洗脚,当她把双手泡进热水中时,那种刺痛有如万针穿刺般,让她忍不住掉下眼泪。 “哭什么!打疼了你吗?” 盈月雪白的双脚在热水中用力一踩,盆里的热水立即喷溅在夜露的脸上。 夜露连忙摇头,勉强挤出微笑。 “你怕疼?那好,我明日就不打你,自有别的法子可以罚你。”盈月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只怕明日以后,你反而会哭着求我打你了!” 夜露被她的话吓得心颤胆寒。 第二日,夜露因手指麻疼,颤抖得无法拿稳针线,半天绣不出一朵花时,又惹得盈月大怒。这回她确实没拿板子打她,但是却命她跪在用刀凿出一道道锋棱的木板上。 夜露觉得自己就像跪在锋利的刀刃上,痛苦难耐,不到一个时辰,她的膝盖就已经被尖锐的锋棱划破皮肤,缓缓渗出血丝来了。 盈月说的没错,她宁可挨板子,也不要在刀刃似的木板上罚跪,这种疼痛就像在地狱中受煎熬一般。 “要当大丫头?你以为当大丫头很简单吗?”看着脸色苍白、频冒冷汗的夜露,盈月美丽的脸孔变得异常狰狞。 [不,我不是自己想要当大丫头的,是永硕选了我的!] 夜露在心里痛苦地呼喊着。 “王府里上等房里服侍主子爷的大丫头们,全是出身旗人家的姑娘,而你呢,一个汉人,还是被砍了头的罪犯之女,凭你也想当大丫头?你只配待在下等房里!”盈月爆出隐忍许久的怒气。 她在王府里熬了几年才熬成老福晋的大丫头,可是夜露却因为永硕的垂青而在一夕间就从下等贱婢升成了大丫头,这教她如何能服气? 在众丫头当中,她是最为貌美的一个,她也曾想凭借自身的美貌觊觎着永硕的荣宠,指望能攀上一个侧福晋的位置,没想到再怎么以美色引诱永硕都没用,她连个贴身丫头都捞不到,更不用提什么侧福晋了! [我也不想来这里呀!] 夜露忍着膝盖上切肤般的刺痛,在心里委屈地大喊着。 [我想回去下等房,我宁可待在那儿洗衣裳,那儿的人亲切和善多了,我好想念他们,好想念娘呀!娘──救救我!] 她没办法回嘴,又不敢掉泪,只能拚命忍受着痛苦,咬牙听着盈月尖酸刻薄的责骂…… 到了第三日,盈月不打她也不罚她跪了,只拿了两块瓦片放在她的双肩上,要她在院子里绕圈子走十圈,绝不许瓦片掉下来摔碎,只要摔碎一片瓦,就得多走十圈,直到瓦片不掉下来为止。 夜露因前一日膝盖跪伤了,走起路来痛楚不堪,一开始走不到半圈就摔碎了两片瓦,从原来绕十个圈子增加到了绕三十圈。 接下来,她把步子放得很缓慢,一步一步的,好不容易走到第五圈时,右肩的瓦片又不小心掉下来,这下子又要多走十圈。 就这样,她整整一天都在院子里绕圈子,走得双膝发颤淌血,浑身冷汗湿透。 她咬着牙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一直到夕阳下山了,她才好不容易走完了盈月罚她走的圈数。 一共是七十圈。 “把身子洗干净了,换上新衣服。”盈月抱着一迭衣物往她身上一扔。“老福晋屋里来了亲戚,我没法带你过去七爷那儿,你自己过去吧!” 夜露点点头,慢慢地弯下身子捡拾掉落一地的衣物。 “我可警告你,胆敢勾引七爷让我知道了,看我不整死你!”盈月伸指恶狠狠地在她头上用力戳几下,低哼一声,转身离去。 夜露把新衣裳捧在臂弯中,有月白缎子袄、青缎背心、石榴红绸裤、白绫素裙,甚至还有绣花的小毛皮袄,触手皆是她不曾穿过的上好质地衣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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