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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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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台北的路上,气氛突然变得很尴尬、诡异,当两个人的关系进展到一种模糊暧昧的界线时,要不要冲破那道关卡就只在一线之间。 石玄朗从来没有让女人进驻他感情生活的心理准备,从小到大,他的情绪、生活方式和生涯规划全都在他冷静理智的操控中,可是,童诗诗的出现却让他脑子的运作莫名其妙脱轨了。 这一生不曾牵挂过任何人,也不曾用心怜惜过一个人,唯独对诗诗,他动过许多连自己都震惊的念头,甚至付出能力所及的一切来疼她都无所谓。 她就像流沙一样,让他一脚踩进去就拔不出来,越挣扎越往下陷。当一听见她无所适从的告白后,他甚至连挣扎都放弃,心甘情愿被她吞噬。 他想不起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眼神就不自觉地追着她跑,对她的微笑和多情的水眸渐渐失去抗拒力。 但是,她迟早会离开台北,离开他。 在他的人生规划中,他没有想过会死心塌地守着一个女人,对事业正发展到巅峰时期的他而言,必须理智地分析清楚,当跨过这道爱情的门槛后,会带给两个人的是幸福或是伤害? 石玄朗默默开着车,脸上的神情既矛盾又困惑。 他身旁的诗诗,一样陷在矛盾又困惑的情绪里,再过两天,江莉芬就要回来上班了,和爸爸约定的时间也快到了,她将要离开台北,离开石玄朗回吉贝岛去。 她不敢奢想和石玄朗之间有任何发展爱情的可能性,不管身分地位、空间距离都是那么遥远,各方面都不相称。 石玄朗不可能选择她,这是她一直都有的心理准备,他不可能把不合身的爱情穿在身上,那将会像穿著不合身分的粗俗衣服,除了惹人讪笑外,相信他自己也会觉得不舒服。 诗诗对自己的信心太单薄,不足以捍卫她的感情世界,她现在很后悔到台北来,后悔遇上石玄朗这个高明的小偷,趁她不备,偷偷偷走她的心。 没有心,她还能回吉贝岛吗? “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能告诉别人喔。” 一大清早,帮诗诗打扫房间的清洁妇,逮到还没到十九楼上班的诗诗,作贼似地小声对她说。 “什么事啊?”诗诗没什么兴趣,不过碍于几日来和清洁妇已经混熟的交情,也就洗耳恭听了。 “听说喔,昨天各部门主管部接到一张匿名信,信里面说江莉芬秘书和石总裁其实早就偷偷秘密订婚了耶,这个消息现在大概整个饭店都传遍了。” 诗诗一瞬间呆住了,僵直地睁大眼睛。 “订婚就订婚嘛,男未婚女未嫁,又不是见不得光的不伦之恋,干么偷偷摸摸的,你说对不对?”清洁妇兴致勃勃地想和她讨论,那神情就像看到什么八卦杂志刊登了某某巨星的绯闻一样兴奋。 诗诗却像是突然被人掴了一巴掌似的,当最冲击的那一刹那过去,紧接着心脏便强烈绞痛起来。 “对啊,好奇怪。”半晌,她才终于挤出一句话来应付。 “男的俊女的漂亮,很速配的一对嘛……” “我上楼了。”诗诗打断她,梦游般地走出房间,无法再听进任何一句对她而言都是残忍的话。 她茫然若失地走向电梯,经过房务员休息的小房间,隐约听见几个服务生挤在一堆,耳语着这个惊人的绯闻。 “房务部的经理已经把那封匿名信销毁了。” “咦!为什么?” “拜托,石总裁是房务部经理的顶头上司耶,你想他能把它交给上级处理吗?石总裁既然有心刻意隐瞒,谁又敢去向他求证这件事,没必要为了这种匿名信而触怒上司,白白赔上自己的前途吧!” “说的也是,而且写匿名信的人到底是谁呀?心态很可疑喔。” “各个部门的经理都各怀鬼胎,按兵不动,就怕是某部门经理设下的陷阱,假装没这回事就能安然无恙,多事去找石总裁处理搞不好反而会遭殃呢!” 听见房务部的员工忙不迭地谈论这个绯闻旋风,诗诗揪心地闭起眼睛,所有奥斯顿的人都知道了,绯闻是真的? 她茫然无措、脚步颠踬地冲到了十九楼,发现佟云和可儿都不在,她忘了敲门就直接闯进石玄朗的办公室,里面也没有人,窗帘虚掩着,幽暗的办公室中只有天花板上的星星海发出微淡的星光。 她仰望着星星海发呆。对了,石玄朗今天的行程是招待陪伴法国的贵宾参观故宫博物馆,所以不会在办公室里。 不过,她找他想干什么?质问绯闻的真实性吗? 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他又没有给过她任何承诺,更何况再过一天就要回吉贝岛了,就算绯闻是真是假对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她反正是一定要和他分开,不能再喜欢这个人了。 她慢吞吞地晃回座位,死命想要平息心中汹涌的情绪,不得不强迫自己认清一个事实,梦想只是梦想,是虚幻渺茫、不可能实现的。 已经过了上班时间很久,却仍不见可儿出现,她难道也在参与讨论那桩绯闻吗?诗诗仰起头,用力深吸一口气,她不能再想下去了,更不想消沉沮丧地度过回吉贝岛这段仅剩的时间,在分离的时刻来临之前,她应该用开朗的心情和石玄朗过完每一分每一秒才对,只要在分开以后,石玄朗依然会记住她,即使只能存在于他记忆中一点点的位置都好…… 桌上的电话响了,她接起来,机械似地开口说道:“总裁办公室,请问您找哪一位?” “诗诗。”是石玄朗低沉温柔的声音,近得就像在耳边,她的心一动,眼眶情不自禁地泛红了。 “诗诗,听得见我说话吗?这里的收讯不大好。” “嗯,听得见。”她一开口,泪水便迅速模糊了视线。 “今天在办公室等我回去,晚上我带你去吃饭。”他的声音轻柔得像对情人的呢喃。 听见他温柔的话语,她的泪水不停地溢出眼眶,止不住滚滚滑落,喉头梗塞得说不出话来。 “喂,听见了吗?” “嗯——”她闷声呜咽。 “你的声音怪怪的,怎么回事?”他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 “没、没事。”她吸了吸发酸的鼻头,匆促抹去睫上的泪珠。该怎么办啊——她是那么、那么地喜欢他—— “别想骗我,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异状逃不过他敏锐的观察。 “真的、没有。”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啰嗦难缠,她想让他多记得她一点。 “现在没空问你,等我回去以后再跟我说清楚,记住,要在办公室等我回去。”他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 她呆呆握着话筒,像个被抛弃的无助小孩,惶然的泪水泛滥成灾,半天还舍不得把话筒挂上。 不行,不能再哭了,万一被可儿或是佟云看见,少不得要遭受一番询问调笑。 她匆匆走进化妆间,看见镜中神情俋郁、双眼哭红的自己,禁不住又是一阵泪如雨下了,干脆躲进厕所里痛痛快快地哭完一场再说。 叩、叩、叩、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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