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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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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诗诗大吃一惊,迷惘困惑的脸庞乍现出一朵惊喜的灿笑。“怎么连你也来了!” “快跟我走!”他的大掌锁住她的臂膀,一 路拖着她往回走。 “好痛、好痛!”她的手臂快被他扭断了,疼得连连吸气。 “快跟着拍,那个人好象是商界知名人土。” “对,好象是石玄朗,快追上去!”跑新闻的记者认出石玄朗的身分,立刻跟在他们身后穷追不舍。 “石先生,请问你跟这位小姐是什么关系?” “请问你对这小姐跳海的事件知不知情?” “石先生,请问……” “不必再‘请问’了,统统滚远一点!”石玄朗难以忍受地大声咆哮,送给那些摄影机一张濒临爆发的俊脸。 为了奥斯顿饭店的形象,他一向对媒体礼敬有加,可是现在的他怒气勃发,再也忍无可忍,自己和饭店的形象老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慢、慢一点,我的手快、快痛死了!”诗诗痛得缩肩低喊,声音听起来好象随时会断气。 石玄朗没有半点怜惜,杀气腾腾地拖着她走,这个臭丫头,让他担忧得就像这个世界面临了末日般,一向自诩的自制力全都消失不见,结果闹了半天竟然是个乌龙新闻,气得想把她狠狠撕成碎片。 诗诗觉得自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他拉扯着走,浑身痛得快虚软了,根本没有多馀的力气好抗议他的粗暴,就在她晕眩得差点休克时,猝然被他猛力地推上车。 砰!石玄朗重重地甩上车门,坐上驾驶座,使劲一踩油门,车子立刻像箭一样飞射出去,把所有看热闹的人远远抛在车后。 车子飞快地在滨海公路上奔驰、呼啸而过。 诗话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她抬起脚抵在前座,两手死命抓着椅背,似乎听见自己不断发出无意义的喊叫声! “好恐怖!不要这样吓我!”她尖叫,好象坐在云霄飞车上的恐怖感觉,神经末梢快一根一根绷断了。 “原来你也知道受到惊吓有多恐怖!”他大吼,眼中燃着冲天怒焰。 “什么意思?”她呆望他刀削似的侧脸,天哪,她没见他如此暴怒过,她做了什么?她吓得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石玄朗用力一转方向盘,然后踩下煞车,车子甩了一个大弯后在一块空地上死死地停住。 馀悸犹存的诗诗惊瞪着双眼,全身的骨节仿佛要脱散了一样,以为自己差点就要死掉了。 “全台湾的新闻频道都在播放你跳海自杀的消息,你知道吗?”他带着莫名其妙的火气质问她。 “我不过是游个泳就被人说要自杀,台湾的新闻也未免太大惊小怪了吧。”说着说着,想到在岸上迎接她的那堆人,就忍不住失声笑出来。 “我觉得一点也不好笑,换了我也会以为你想自杀,谁也想不到你会拥有精湛的泳技。”他的眼神锐利得像要刺穿她。 “真、真的吗?”她眨了眨无辜的大眼,无奈又好笑。 “莽莽撞撞的跑到海边来游泳,你难道以为我一点都不会担心?”他不悦地厉声斥责。 诗诗的心口震颤了一下,轻抽口气。他会担心她?真的吗?好……好高兴听见他这么说。 “为什么跑到这里游泳?”他微微侧过身,深眸锁住她。 “不为什么……”她稳住心神,在心里嘀咕着,还不就因为你伤了我的心。 他寻衅地斜睨着她,眼中尽是调弄的笑。“难怪你爸爸会替你取名叫诗诗,我好几次看见你都是浑身湿湿的。” 呃!诗诗怔愣了一下,这口气太熟悉了! 石玄朗下车从后车厢拿出一条大浴巾回来,往她身上一扔。“把身上擦干,小心着凉了。” 诗诗无意识地擦拭着头发,小脸惊诧至极,一双无邪的黑眸睁得很大,一瞬不瞬地直瞅着他。 “你……十年前去过吉贝岛?”她觉得石玄朗愈看意像十年前那个男孩子,如果是真的,那命运也未免过分巧合了吧。 “小美人鱼的记忆力总算恢复了。”他坏坏地勾唇一笑。 “你!真的!是你!”她震惊得脑袋钝住,语无伦次,原来……难怪老是觉得他很眼熟,老天爷居然开了她一个大玩笑。 他突然漾出挑衅的笑意。“十年前只是惊鸿一瞥,谢谢你还记得我。” “嘴巴这么恶劣无礼的男生,进棺材前都忘不了。”她冲口说道。 “能让你记住一辈子,这是我的荣幸。”他故意贴近她,眼神慵懒地勾起一抹笑。“你身上有海水的气味——” 诗诗屏住呼吸,心跳的频率加快了速度,他缓缓地靠向她,温热的气息吹拂过她的鬓际,空气仿佛骤然稀薄了,晕眩和迷乱的感觉袭向她,神魂一瞬间坠入他眸中那一泓无止尽的深潭。 “这就是美人鱼的味道吗?”他的手指轻轻拂弄她的湿发,几乎贴在她的耳畔低低呢喃着。 性感的薄唇离她好近好近,拿尺来量不超过三公分的距离,她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紧张得、心神恍惚、浑身虚软,心里不禁暗自偷问,他会不会吻她?会不会吻她? 在这种奇异、教人迷惘的气氛里,石玄朗几乎醉倒在她迷离恍惚的眼眸中,差点克制不住吻上她微启的红唇,他可以感觉到她的等待,这带给他异样的满足感,但他决定辜负她的期盼了。 他缓缓退开,伸手揉乱她微湿的秀发。 “下次不准再做出这种惊人之举了。” 她陡然清醒,整张脸庞又羞又窘地烧红了,她刚刚该不会表现出一副大花痴的模样来吧,天……真想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对了,还没谢谢你今天的好意,那片星星海很漂亮。”他发动车子驶向公路,稍稍化解了一点她的尴尬和窘态。 “为什么不过生日?”她把大半张脸都藏进大浴巾里。 他专心开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许久以后才淡淡说道:“有人会选在自己母亲的忌日过生日吗?” 诗诗愕然望向他。“你母亲在你生日当天去世?” “正确的事实是,在我出生那一天,我母亲因为血崩而去世。”他轻描淡写地说,这个事实,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一个人。 “所以……你才会……从来不过生日……”如果现在有把刀,她真想砍死自己向他致歉。“对不起,我太一厢情愿了,不知道……” “不用道歉,不知者无罪。”他顿了顿,一股莫名的情绪促使他接着说下去。 “我确实这辈子没有过过一次生日,我的父亲是飞官,长年不在家,母亲死的那天,我父亲并不在她的身边,而是在一个‘阿姨’的床上,从那时候起,我就在好几个‘阿姨’的轮番照顾之下长大,我从小就很清楚,自己和一般人不一样,没有过生日的权利。” 诗诗怔忡凝望着他,在他冷冽傲然的面具下,原来有这样一段不堪回首的身世,她突然觉得他好可怜。 “对不起,因为我的无知,害你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对不起……”她很想安慰他,可是不懂该怎么做比较适当。 “不要一直道歉。”他有点不耐烦了,所有的过去他都隐藏在心底的最角落,并且试着去遗忘,今天却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居然会对一个小小的童诗诗大谈心里的话。 “我原来希望你会开心的,没想到弄巧成拙……”她仍在低声忏悔。 石玄朗深吸口气,看来最恶心肉麻的真心话要说出口了,否则回饭店的这一路上可能得被迫听她不停的忏悔。 “生命中曾经度过三十个十月十一日,只有今天最开心。” 诗诗呆愕住了,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见的。 “真的吗?”她愣愣地问。 “没错。”他咬牙回答,那种恶心肉麻的话,他可不想再说一遍。 她轻咬着下唇,再怎么忍,也忍不住嘴角的笑,就这样,回台北的这一路上,她一直不停傻笑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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