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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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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这事周瑜还是首度听闻。“寒衣,看来关于你遇救的经过,你并没有完全对我坦白喔。” 端木恺不以为意的撇撇嘴道:“说了岂不让你取笑得更厉害,本想为你到曹仁营中立功,不料出师不利,一去便栽了个大筋斗,你是嫌我还不够丢脸,是不是?”“丢脸有什么关系,你没真的被曹仁将军给挖去双眼,割掉鼻子,已属万幸了,胜败乃兵家常事,至少你还拥有再战的机会,那不比虚无飘渺的面子来得更加重要?”飞霜语重心长的说。 “曹仁那厮原本竟想要对寒衣施予那般酷刑?。”周瑜骇问。 “怎么样,中护军,我帮你救回这员大将,想叨扰你一顿饭,应该不为过吧?”“当然,请……”周瑜已经拉袖摆掌,却又打住道:“我不相信姑娘真叫闩子。” “直接问我不干脆得多,”飞霜故意不去理会端木恺的“注目礼”,迎上周瑜带笑的眸子说:“我叫茉舞,茉莉的茉,飞舞的舞。” “好名字。”周瑜赞道。 “茉舞?”端木恺却似仍有疑问:“姓茉名舞,倒是个罕见至极的姓。” “我们扬威中郎将首度被俘,心情自然不佳,茉姑娘,别理他,先吃饭要紧,来,请坐。” “谢坐。”飞霜抚着月牙白裙幅,缓缓跪坐,再让侍女为他们三人各自送上佳肴美食,等她们退去之后,才对周瑜说:“中护军,我不姓茉,茉舞是我的名字,我亦只有这个名字,而无姓。” 端木恺闻言,不禁挑了挑眉毛,朝她望来;这一望,正好望见她垂首敛目的侧脸,发现她不但鼻梁挺直,双唇红艳,而且粉颊滑腻,我见犹怜,令他心湖顿起波澜,赶紧藉由举杯的动作,来掩饰这不寻常的反应。 “怎会如此?”周瑜代端木恺关切道。 “我原是鲜卑、匈奴和汉族的混血儿,生在乱世,一落地便没了爹娘,端靠乌桓族人养大;”因为有一部分确是实情,所以她清秀的脸庞立添三分凄美。“他们说我如同漫天飞舞的风砂,吹到哪,就算哪,所以我原本是叫‘砂舞’的,后来曹军北侵,乌桓惨遭收降与驱离,有时对于自身的被俘,我都不知道是幸或不幸。” “你被俘多久了?”端木恺沉声问道。 飞霜知道这问题的答案关系着自己能否伪装成功,除了不得不佩服端木恺的犀利准确之外,也暗自庆幸自己早设想过会碰上这个关键问题,所以已预做了周详的准备。 “曹操曾在建安十年底,亲自北上,把辽西、辽东、右北平三郡的乌桓赶回长城以外,但并没有彻底征服他们、收降他们;再度领军北进幽州上谷郡易县,则是去年五月的事。众所皆知,他之进军柳城,除了想要达到进击乌桓的主要目的外,还想继续追捕跑到柳城去投奔乌桓的首领蹋顿的袁熙和袁尚,但在七月兵过无终县时,却因连日阴雨,大水暴涨,使得曹军立时处于无法再继续前进的窘境。” “你一定很恨田畴吧?”端木恺再问。 “你是说无终人田畴?”飞霜凄楚一笑道:“坦白说,我不知道,因为我刚刚说过,我有汉族血统,幽州其实亦不乏乌桓与汉人共处的郡县,田畴之所以会经由夏侯猛的引介,同曹操毛遂自荐,做曹军的向导,一面让曹操采纳他的建议,在路旁立下大木牌,上书:‘方今处夏,道路不通,且待秋冬,再行进军。’以迷惑乌桓族人,一面引导曹军走一条叫做‘卢龙道’的小路,在八月间于柳城附近的白狼山,杀了蹋顿,并收降了胡人汉人二十几万,逼得袁氏兄弟再逃往辽东,投公孙康;也是因为他想保卫屡受乌桓侵扰的汉族的缘故。孰是孰非,怎能单从一面判定?总而言之,我就是在那时被俘的。” “可你的汉语,说得却不像是在短短一年间,就能达到的纯熟呢。” 飞霜不愿再挨打,马上直言反问:“中郎将在怀疑什么?”“两军交锋,兵不厌诈。”这已经等于承认他确实是心存怀疑了。 “需要我再说第三次吗?我有汉族血统,乌桓族内,亦不乏汉人,所以汉语是我自小就会讲的,若还有口音,才是奇怪;反倒是乌桓语,一年没讲,有些词儿,都快忘了。” “你一直在曹仁帐下?”这回换成周瑜问她。 “不,原本是在夏侯渊家充当奴仆,这次是因曹军南下,才被分派到各人帐下服劳役。” “你长相不俗,”端木恺又有新问题。“而我听说曹仁与跟他同宗的曹贼一样,都是性好渔——”“不要说了。”飞霜猛然掩耳大叫,双眸且立刻浮现惊惧的泪水说:“请你不要再说了。” 端木恺与周瑜迅速交换了一抹眼神,按着便起身对她长揖道:“请恕过恺之前的种种多疑,茉舞姑娘,并谢过你的救命大恩。” 成功了。飞霜内心狂喜,但表面上仍不动声色,跟着起身回礼。“中郎将客气了,此刻中护军与中郎将必然都已知悉我那夜的冒险,其实并非完全是为了中郎将,而是迫于情势,不得不走的一着险棋,我不怕劳役,却不能不保住清白。” “都坐下,都坐下,”周瑜刻意冲淡些许悲苦的气氛说:“寒衣解困,姑娘脱险,都是喜事,应该开心才对,虽然菜不算顶丰盛,但我们就把它当成一场小小的欢宴吧。” 飞霜立即捉住机会问道:“中护军的意思,是我可以留在江东,不必再回曹营了?”回答这问题的,却是端木恺。“那是当然。” 周瑜的心中蓦然掠过一阵莫名的突兀感,但那种感觉一闪即逝,很快的,他便融入与端木恺和茉舞的谈笑间,周郎的风釆,可是天下皆知的呀。 宴过品茗时,端木恺问起:“对了,茉舞姑娘,你先前说自己并不叫做这个名字,后来怎么会改名呢?”“塞外多风砂,原本叫做砂舞还理所当然,到了中原,再唤作砂舞,岂不滑稽?所以便找了样飞舞起来,一样雪白的花名替换。” “你故乡的砂是白色的,那倒是稀奇……”望着与茉舞闲话家常的端木恺,周瑜突然发现这一面的他,是自己前所未闻,却乐于见到的,难道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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