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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光看得目瞪口呆,这便是所谓的江湖险恶吗?

  “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他说话了,那声音冷寂、漠然,偏偏……偏偏怎样?

  晴光眼睛继续盯住扁舟上的动静,那银衣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而那两个人显然慑于他的狠厉,一时之间呆若木鸡,竟毫无反应。

  “他身上有你们要的东西。”

  这句话比上一句管用,那两个人的手脚总算可以动了,开始往尸体移过去。

  而银衣人像是任务已达成,毋需再停留的模样,马上长身飞跃,惊得晴光轻呼一声。

  这定声虽然轻薇,但银衣人仍听见了,一双眼睛立刻朝声源扫射过来,准确且犀利。

  司徒漠本能的向前挺身,企图护卫晴光,晴不禁却被那双显露精光的眸子给牢牢的吸引住,完全无法移开视线,就好像方才分明听见他的声音冷肃,却又难抑心弦颤动一样。

  短暂的对峙后,是银衣人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抽身,仿佛蜻蜒点水一般,他竟然可以在河面上弹跳飞跃,霎时便不见了踪影。

  船儿疾行,扁舟荡漾,很快的,周围便再陷入一片迷雾当中,让刚刚发生的种种,恍如一场迷梦。

  “司徒,我们……”

  司徒漠当然猜得着她想问什么。“不,不是一场梦。”

  “但是,怎么会……怎么会……”发现自己全身微颤,才是吃惊。

  “晴光。”司徒漠想要安抚她,却又怕唐突造次。

  她则赶紧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我没事,没事,司徒。”

  “什么?”

  “这便是所谓的江湖?”

  “你放心,我会——”他差点就说出来了,说出好像也是直到刚刚才发现的心意,但是这回还是一样没有说完。

  “船家。”晴光蓦然扬声,打断了他的话头。

  “姑娘。”仿佛早已见惯血腥场面,从头到尾连眉头都没皱上一下的中年船家躬身应道。

  “加快船速,今天入夜前,我一定要赶抵岸头。”

  “这……”

  “喏,赏给你。”晴光一出手,便是个结实的元宝。

  船家不再多言了,随即下令全速前进,务必达到晴光的要求。

  “对了,”雾散之后,晴光才想起了一件事。“司徒,方才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什么事?”

  “啊!那个。”

  晴光原本还待下文,不料他却嘎然而止。“司徒,哪个啊?”

  “不重要,来日方长,要说还怕没有机会吗?”

  明知道这大半是他的托辞,可是晴光仍接受了,毕竟现在的她也没有心情、没有时间、更没有立场接受“什么”呀!

  于是她将话锋一转,刻意用活泼的语调说:“那好,慢慢再说吧!反正我们此去华山,也还有一段路程,你说要骑几日的马?”

  虽然也不想仓卒表白,但她“同意”得如此干脆,司徒漠还是有些失望。

  “从洛阳转潼关,再上马走陆路,总也要走上三、五日。”

  晴光闻言不语,光是盯住他看,直看到司徒漠心虚起来。

  “怎……怎么?我脸上或身上有什么不对?”

  “是心上的主意不对。”

  这下司徒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竟刷一声涨红了脸,无法言语,莫非晴光已看穿他的心思?

  “我虽是女儿身,好歹也飞翔过几年武,怎么你把我看得那么娇弱,短短的路程竟要花上三、五日?”

  原来……竟是自己想偏了,司徒漠不禁摇头苦笑,看来是他自以为是,托大了。

  “还是看不起我?”她已经有些恼怒。

  “什——”司徒漠醒转过来。“晴光,别生气呀!你误会了。”

  “误会?”

  “是啊!你那一手铁扇功夫,别人或许不知,但不时与你见面的我,怎会陌生,如何叫做‘只习过几年的武’?”

  好话谁不爱听,晴光自然无法例外,更何况司徒漠这番好话说的大半都是实话哩!

  于是她立刻转嗔为喜道:“哇!真是看不出来。”

  “什么?”

  “你的好口才呀!司徒,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你在华山,有多少仰慕者?”

  “说到哪儿去了!”司徒漠在心底说:晴光呀!晴光,你是真的不懂,还是佯装不知?

  他越闪躲,她越感兴趣。“不肯做答,没关系,等到了华山,一切就都明白了。”

  “如何明白?”他也有心情笑谈了。

  “用自己的嘴巴问,用自己的耳朵听,再用自己的眼睛看呀!”

  他闻言笑了,舒畅且开怀。“好,真金不怕火炼,欢迎你看个够。”

  然而这个约定在抵达华山,与父亲面对面后,便因场面混乱且“热闹”,而被她迅速的抛在脑后。

  “觉非,”乍见女儿,任清辉脸上不见半丝欢喜,有的只是惊诧,他甚至不叫女儿,直接就唤司徒漠的名字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爹!”

  清辉依旧不理会她。“觉非,我在问你话?”

  “是我强迫司徒带我来的,不干他事。”

  “你给我闭嘴!”他已几近震怒。

  “总管,请您息怒,听我说。”司徒漠颇不忍心,连忙抢着要解释。

  “我是要听你好好的说。”他总算坐了下来,却仍看都不看女儿一眼。

  “因为——”

  “不用说了。”阻止他的,竟是晴光。

  “你说什么?”清辉终于瞪住女儿看,蓦然警觉,半年多不见。这女儿似乎更美了,比之已过世多年的妻子少女时的姿态容颜,毫不逊色。

  但她的脾气呀!怎么说完全不似母亲,而与父亲一样的火爆呢?

  该怪自己一向都把她当成儿子来教育吗?现在悔悟,可是已晚?

  “我说您不必再责骂司徒,我自己做的事,自己会承担。”

  对于父亲复杂的心思,晴光丝毫不知,表现出来的态度,自然也就不驯,惹得任清辉更加生气。”

  “是吗?你好象少说了一个字。”

  “女儿不觉得自己有说错什么。”

  “应该说你自己做错的事,自己应该要负责,还敢嘴硬说没有说错。”

  “原来爹爹这么不想见到女儿。”

  “我有这么说吗?”

  乍见一线希望,晴光立刻把握住机会,改弦易张。“我或许有错,爹爹或许真的不想见到女儿。但是,”她的声调随同心情激动、昂扬起来。“我想念爹爹,我是真的、真的很想见到您呀!”

  司徒漠显然受到了莫大的感动,尤其见她泪光隐隐,心下不禁更加不舍。

  但任清辉却仍是一脸的严峻,甚至在与女儿对峙半晌后。叹声道:“怪我,都怪我宠坏了你,你根本不晓得此刻——”

  原本几近心灰意冷的晴光,在听见“此刻”两字,并捕捉到其中的无奈时,蓦然燃起满腔的希望。“现今果然不平——”

  “觉非。”清辉打断她的话头唤道。

  “总管。”

  “送她到房间去。”

  “爹!”这算什么!变相的监禁?“您不可以软禁我,您不可以——”

  “你不是有一身的好功夫吗?哪里是我想关就关得住的,你要有这么好关的话,你师父会管不住你,让徒儿一路飞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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