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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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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会到什么地方去呢?京城里她又不热。”百香沉吟着。“你想她会不会一个人跑到分会去查探消息?比如说打听郑信徉尸体的下落?” 一种不祥的感觉,渐渐在邑尘的心中浮现、散开,于是她一言不发的,立刻又往回奔向房间。 “邑尘?邑尘!”百香只得紧紧的跟上,在她也奔进房间时,正好看见邑尘拉开一个抽屉,往暗格里摸索着。 “上回那把匕首我不想再用,就一直没向载皓要回来,不过我另外还有一柄短刀,是去年顺心回国时特地带上来送我的,所以如意知道我藏刀的地方。” “怎么样?”其实从邑尘惊惶绝望的表情,百香心底早已有数。“找到了没?到底还在不在?你确定自己真的是放在这个地方没错?” 邑尘把手伸出来,面如死灰的说:“没错,自从塞进去之后,我就未曾再拿出来过,现在……不见了。”她又疯狂的拉开摆置如意行李的那层抽屉,翻找了一遍后,神色更加仓皇地道:“她挑了那套最华丽的衣服穿走了,百香!”邑尘猛抬起头来盯住好友问:“百香,她该不会是……该不会是……” “恐怕八九不离十。”百香却不得不坦言相告。“我着她是打算完成郑信祥未了的心愿,到和亲王府去了。” “不,她弄错人了,我不知道帮着朝廷不断向上海租界施压的新军统领是不是载皓,但我却可以肯定当夜让信祥功败垂成的,反遭杀身之祸的人,绝非载皓。” “你凭什么如此肯定?”百香问道。 “因为……” “因为什么?因为你相信载皓?依凭着从盲目的爱恋中所发展出来的信赖?”百香毫不放松的退问,只因为她也不忍心看着邑尘一再的沉溺下去。 “不!”邑尘近似呜咽的叫道:“不是的,不是的,百香,因为事发当时,载皓跟我在一起。” “邑尘?”百香一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样子。 邑尘颔首,已恢复冷静,索性一字一句清楚的说:“是的,信祥遇难的那个晚上,载皓根本就没有出府,他一直在“月到风来阁”,我们整夜都在一起,从头到尾,没有分开。” 百香当然知道那代表着什么样的意思,所以除了望着邑尘之外,她已不晓得还能说些什么了。 “这宝宝太不孝顺了,湘青为了生他,直挨了十来个小时的痛,结果你们看他,长得竟跟他爹一模一样,那湘青的辛苦不都白费了吗?”载皓俯视福晋臂弯里的外甥说“载皓,你少在那里给我胡说八道,男孩长得像爹不正好,你看他这浓眉大眼,将来长大了,一定又是个俊小子。”福晋乐得眉开眼笑的。 “是噢,再拐个像他娘那样美丽的女人回家。” “你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福晋抬起头来问儿子。“连才出生两天的外甥,你也能找碴抬杠。” “没关系的,娘。”坐在床沿,正在喂湘青喝鸡汤的关浩说:“载皓嫉妒我、羡慕我,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您就由着他去吧。” 载皓立刻张眼一瞪道:“你有什么好值得我嫉妒羡慕的?少瞎扯了。” “是不多,“只”有娇妻一位,现在也“只”多添了个宝贝儿子而已。”关浩依旧眉开眼笑的说。 “南星,”湘青扯扯丈夫的柚子说:“你就少说两句嘛。” “让他说。”福晋不以为杵,甚至还借题发挥的话道:“就是要让载皓多受点刺激,看他会不会因此早点省悟,把君大学士的女儿给我娶进府里来。” 载皓无奈的摊手苦笑道:“湘青,你着你这丈夫的魅力,居然有办法让额娘坐视她的独生子被欺不管,人家说:“丈母娘看女婿,愈着愈有趣。”套在额娘跟关浩身上啊,真是一点儿也不错。” 湘青知道载皓是有意把话题岔开,便帮着他道:“为了将来也有女婿可以愈看愈有趣,南星,咱们下回就生个女儿可好?” “不好。”想不到放下碗,还体贴的帮她擦净嘴角的关浩却一口回绝。 “为什么?”湘青满脸不解的问道。 “瞧你生这孩子生得多么辛苦,当时他再不落地啊,恐怕我这个做爹的都要先急得昏倒在地了,我不忍心再让你受生产之苦,一个就够了。” “但是我想要再生个女儿嘛,女儿比较贴心——”湘青拉住了丈夫的手争取着,却被载皓故意发出的呵欠声给打断。 “额娘,恕不觉得他们这出名叫“恩爱”的戏码挺无聊的?我有点困了,想要先回房去休息。宝宝,”他俯下身去对着那个犹软绵绵的小东西说:“明早舅舅再过来看你,顺便也给你带副小弓箭来。” 等福晋也偕侍女离开绣楼之后,怀抱熟睡婴儿的湘青才依在丈夫的臂弯里道:“南星,你着二哥肯出门来,是不是就表示他的心情已好些了?” “那时我们分隔两地,我又到处找不到你时,不一样可以开业治病,但你能说那时的我,便是个完完整整的人吗?”关浩偎在妻子颊边,以问为答。 湘青闻言遂将身子往丈夫怀里再挪近了些。“但愿二哥与那位贺姑娘也可以与我们一样,早日重逢并结成神仙眷侣。” 他吻在妻子光滑的额头上问:“我真有让你如此幸福,好比神仙?” “不只呢,”湘青微抬起头来,迎上丈夫深情的凝视嫣然一笑说:“自有你后,我可一向“只羡鸳鸯不羡仙”。” 载皓才进圆拱门,便有一名男仆上前道:“贝勒爷,阁中有客。” 在离午夜仅剩一个时辰不到的现在?“什么样的客人?” “是一位年轻女客,说她是贺邑尘的朋友,本来我是不肯让她进来的,但她硬说这样贝勒爷就懂,所以我——” 不待听他说完,载皓早已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然后自己也三步并做两步的冲进正听里。 “是二贝勒载皓吗?”眼前的姑娘盈盈起身,并向他福了一福。“我叫做韦如意,是邑尘的好友。” “她现在人在哪里?”载皓急匆匆的出口,等到见如意微露吃为模样,才发现自己也的确大冒失了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实在是因为——” “我明白。”如意唇边的笑容一直没有褪去。“凡是深爱过的人,一定都会明白,是不是?” 载皓愈发觉得脸孔微热道:“大概……应该是吧,让姑娘见笑了。” “你愈在乎,便表示邑尘愈幸福,我为什么要笑你呢?更何况我也不是对爱没有体会的人。” 虽然心中极度挂念邑尘,但见这位姑娘不疾不徐的态度,载皓料想邑尘该平安无事,便也不好怠慢如意的说:“韦姑娘先请坐,让你久等了吧?” “没有。”如意坐下来后说:“我也才刚进来不久。” 与邑尘是好友,姓韦……载皓突然想起了什么的问道:“姑娘令尊可是韦龙韦大人?” “正是,贝勒爷认识家父?”如意不禁微斑诧异。 “是啊,当年姑娘文定之喜时,载皓正好身在杭州,还曾叨扰贵府几杯水酒,一宿好眠。” 是吗?如意听诧的回想,那夜来的宾客大多,而自己的注意力又全在信祥身上……信祥, “算来有三年多了,姑娘的未婚夫婿应该也已经学成返国了吧?这么说来,我应该连同当年欠付的订婚贺礼,一并补上才是。” 岂料如意突然起身喝道:“载皓狗官,你欠我的,得用狗命来偿!” 由于事出突然,如意又蓦地抽出怀藏的利刃来,所以载皓原本欣喜的心情根本来不及转变,连带着竟失去了他平日的灵敏,反倒愣坐在那里,眼看着那柄锋利的短刀便要往他胸口剌来了——“不,住手!”一个蓝色身影飞掠过来,正好代载皓挨上了这一刀,鲜血霎时如涌泉般直喷溅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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