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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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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心听她这么说,就更舍不得松开手了,“那你可珍惜?可会慎重考虑我的提议?” 他诚挚的口气和烫热的手掌在在打动了邑尘,使得她终于抬起头来,迎上了他深情的拟视说:“顺心,你明知道我一直都很珍惜你,想要在这世上找一个志同道合的人来做朋友,也从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找着了吗?” 邑尘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温婉可人。“打从七成那年进学堂和如意结成好友,再认识她的三哥起,就找着了。” “邑尘……”顺心的眼中晃荡着迷蒙的情思,正想大胆的将她的手拉到唇边亲吻时,小偏厅门口已闪进一个人影来。 “韦少爷,”宝善显然已看到了顺心慌忙松开邑尘小手的一幕,所以才会掩不住一脸通红兼喜色说:“太太要我送酸梅汤来,还有大娘特地嘱咐我一定要端来的豌豆糕,她说这是韦少爷最爱吃的点心之一。” 顺心笑容满面的起身谢道:“瞧我,好吃之名竟远播到你们家来了,宝善,待会儿请你务必要帮我谢谢英大娘,就说我一定会把这一大碗豌豆糕都给吃完,我人在英国时,也的确常常想起她所做的美味点心。” 宝善仿佛现在受称赞的人是自己一般的笑得更甜了。“好,我一定跟她说,对了,大娘还吩咐我要记得叮咛韦少爷一件事。” “什么事?” 宝善拿着空出来的托盘,已经准备要退出去了。“就是待会儿要回去时,别忘了明宝善一声,我好到厨房里去帮你拿大娘已经装好约两盒豌豆糕啊,因为她知道如意小姐也很喜欢吃这糕点。” 目送宝善踏着轻松的步伐离去之后,顺心才回过身来跟邑尘说:“你们家里的人对我真好,连如意都考虑在内,待会儿看到英大嫂特地为她准备的豌豆糕时,还不晓得她要开心成什么样子。” 提到如意,倒勾起了邑尘一个疑问,“对了,你今天怎么不邀如意一起过来呢?我也有好些日子没看到她了。” “她被爹禁足,不准出来。”顺心折回座位,啜饮着酸梅汤说。 “什么?韦伯父不是一向都很疼她这个么女的吗?怎么会舍得罚她?她又做错了什么事?竟会惹得令尊发那么大的脾气?”邑尘知道在韦家三兄弟五姊妹中,能言善道、聪明机伶的如意,一向是最得父宠的女儿,风头不但压过她大娘所生的前四位姊姊,甚至连顺心都难以与她争宠。 “其实爹爹真正生气的对象是信祥,不是如意。” “生信祥的气?这我就更不懂了,信祥不是因春假才刚回来过,所以暑假便决定留在日本多读点书,说一旦完成学业,也好早日回来迎娶如意的吗?他人既在日本,韦伯父又如何生他的气?” “还不是因为我大娘擅自拆了他寄回来给如意的信,发现里头充满了“造反” 的思想,“不敬”的言论,马上告到我爹那里去,结果你就可想而知了。” “我的天啊!”邑尘轻呼一曳说:“你先别说,让我来猜猜看,之后你爹一走就把如意给叫去,问她信祥怀此“谋反”的念头有多久了?她以前知不知道这回事?若是知道,又为什么没听她提起过?是不是连她也被影响,也认同这种“杀头”妄念了?” 顺心对她翘了翘大拇指。“你果然聪明,猜得八九不离十。” “那如意怎么回答呢?”邑尘苍白了脸问:“她总不至于会笨到因着一时的冲动,而把咱们都服膺革命思想理论的事,也全给一古脑儿的说出来吧?” “放心,如意平时个性虽火爆热辣,但碰上紧要关头时,却都懂得及时冷静下来,当然不至于做出那样的蠢事。” 邑尘方才松了口气,便又立刻紧张的问道:“那韦伯父不会是要如意跟信祥解除婚约吧?” 顺心闻言竟大声笑开来,“你想到哪里去了?会这样想,就表示你还不够了解我父亲,郑家可是杭州首屈一指的大米商,官商相辅,自古始然,你想他会舍得断绝这层关系吗?” 邑尘斜睥着他,忍不住调侃道:“什么官商相辅,我看是官商勾结才对吧?” “邑尘!”顺心佯装要抗议。 邑尘连忙摆手道:“好,好,不踩你痛处就是了嘛,结果呢?” “结果就是我爹要如意依他所言约为一封信去规劝信祥,说年轻人一时胡涂难免,只要不错到底,随时都可以改正,什么“贵不贰过”、“回头是岸”啦,说了一大堆,这下换如意忍不住了,也不说她肯不肯照爹的意思去做,便先指大娘无权私自拆看她的信,说那是极之没有礼貌、没有教养的行为,就像当街胡乱剥人衣服一样,丢脸出丑的绝不是被迫袒身裸体的人,而是那不注重他人隐私者。” 听到这里,邑尘早已笑得快喘不过气来了。“你说如意这话是不是故意的? 是她声东里西,藉以转移令尊封信祥这注意力的办法?” 顺心忍着笑,一本正经的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接下来客店便是一片呼天抢地声,大娘扑上去想打如意,爹爹不准她动手,结果她那一巴掌竟打到了本想过来劝架的大嫂脸上,然后……”他苦笑着摇头叹道:“你不会是其的想知道当时的场面有多混乱,一言以蔽之——惨不忍睹,风波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之后,我爹就判如意为罪魁裯首,罚她一个月不准出门。” “那信呢?” “一样得写啊,不过如意可“斟酌”行之,只要记得把他老人家的意思传达到了就成。” 邑麈抿着唇直笑。“有时我儿得令尊近算是位中规中矩的好官,至少他不会搜竭人民的膏血来供自身骄奢淫佚,比那些如狼似大的贪官污吏要好得大多了。” “但在朝廷已然腐败的此刻,光是做一个中规中矩、奉公守法的好官,已不足以振兴时势,不足以安置贫苦不是吗?” “顺心,”邑尘婉言道:“你又要辜负你的名字了,革命大业岂是一朝一夕可成之事,我们既有心技人,就要有身当百难之街,为举世所非笑唾骂的觉悟,纵使一败再败,亦要继续冒险猛进,先让你的心平顺下来,你所做的事也才会有顺心的一日,对不?” 顺心不免有些羞惭的说:“邑尘,有时我觉得革命阵营内的女同志们,不论韧性、耐力、细心都要比我们强大多了,你不就一向比我冷静得多。” “少棒我了,此事需要大家群策群力,互补其短,这才是真正的相辅相成哩,对了,信祥的信内到底说了些什么?竟然会惹起那么大的风波?” “哪有什么?你想内容若真正严重激烈的话,我爹还会只训一训如意吗?说不定早就找上郑家去“共谋大计”了,”顺心一口接一口的吃着豌豆糕说:“不过是提到了他最近在帮一位同学搜集写作的资料,并约略介绍了一下那位同学预计完成的书的内容。” 邑尘想了一下,知道这是顺心有心试她。“他那位同学……”她眯细了眼睛,再蓦然睁大道:“我知道了,他那位同学,就是在广方言馆学日文时结识的邹容。” “对,”顺心若有憾焉的笑道:“邑尘,你再继续总明下去的话,以后我到你面前来,就真的会有自卑感。” “瞎说,我就不知道这位素有“神童”之称的同志计画写本什么样的书,听说他今年只有十九岁,对不对?真是英雄出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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