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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哇!这么美,我的眼睛都快受不了了啦。”

  “又在胡说八道了,”均曼率先勾住他的手臂说:“华维,你看桓竹这件黑丝绒小礼服是不是既简单又大方?她说是“朋友”送的喔。”

  华维仔细端详桓竹身上这件礼服,果真是简单、大方,前后各一小V和大V,将桓竹美好的肩线与白皙光滑的背完全坦露出来,长只及膝的迷你设计,更是让人能充分欣赏到桓竹修长的美腿,除了两只垂至肩上的细金炼型耳环外,她没有再画蛇添足的配戴任何饰物。

  “而且性感极了,”华维顺着均曼的话尾往下说:“什么样的朋友,会送这么贴身又贴心的礼物?我看这人对你的尺寸似乎也颇为“熟悉”,不然衣服怎么能像量身订做似的?”

  “朋友就朋友嘛,哪里还有分哪一种朋友。”桓竹想打马虎眼。

  “少来,”华维一眼就看穿她的意图说:“大嫂叫我上来叫你们,说快吃饭了,所以现在先不拷问你,等客人走了之后……”

  “放心,你不问,我也会问的。”均曼夫唱妇随的说。

  “喂!”桓竹已经带头往外走。“你们两个有完没完,走了啦,先给爸爸拜寿去!”

  于轩拉拉西服的下摆,在众多女士注目下走进汤家大门。

  他回来两天了,是跟孝康一起回来的,但孝康甫一抵达台湾便直赴花莲去找回家的珀贞,走之前还对他说:“老哥,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啦,或许等我从花莲回来,我们再彻底的聊一聊吧。”

  怎么啦?于轩自问:我到底是怎么了?不是已决定好要忘掉夏桓竹,好好的游戏人间吗?

  或许他应该回头去找芳雁,至少她是摆明着来,绝不会装腔作势。

  他同时下定决心要把过去的事彻底的做个了断,汤念泽有心扩展事业,打算到泰国去设厂,这件事已进行半年有余,但于轩一向只让公司的经理跟他或长子汤华绍接触,泰方也由正佐出面,于轩本人则彻底隐入幕后,他当然知道汤念泽是商场上的老狐狸,汤华绍则有如斗犬般的狠烈,一旦相中目标,就会坚持到底,紧咬不放,一直到把对手斗垮,甚至咬死为止。

  这样很好,就因为他们父子俩有这样的性格,于轩才能一步步的诱他们走入他所设下的陷阱,以便一举反扑,手到擒来。

  凭他们父子俩在商场上纵横多年的经历,自己回国来又丝毫不掩饰行踪,甚至接受了几次报章杂志的访问,他们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已经重返台湾?

  而于轩正是要让他们知道,让他们去调查,等到他们一无所获后,那种放心才是他想要的疏忽。

  他的手因伸向口袋碰到了丝绒盒子而再度触动了心事,这是回泰的第一天,当孝康向父母表明有意在来年结婚后,海琴同时交给于轩的钻戒。

  “于轩,虽然你没有正式喊我们爸妈,但永涛和我都明白,其实你是个孝顺的孩子,而且在我们的心目中,你早已是饶家的长子,孝康这只皮猴想要结婚了,总算了了我们两老一桩心事,你呢?”海琴说着,就把一个红丝绒盒子塞到他手中。“三克拉,不大,做订婚戒刚好,与孝康的那只一式一样,不过你得先把心定下来,把那位夏小姐也给我订下来,这样其他的首饰我才好转交给你。”

  当日他只是笑,满心都是桓竹的影子:如今他虽然已经笑不出来,但满心仍都是桓竹的影子……

  爱情路上徘徊多年,想不到到头来依然孤独,他甚至不晓得为什么还要带着这枚戒指。

  于轩缓缓走进大厅,这房子除了更老了些外,其他的几乎都没变,不用亲自去看,于轩也清楚它有多大,两百多坪大的地,三层楼合计一百六十多坪的房子,房子后头的游泳池……

  一样的房子,一样的人:汤念泽、萧翠婵、汤华绍和……,不过他的心情已完全不同。

  他看到汤念泽了,今晚的寿星,于轩的唇边蓦然浮起一丝冷笑,或许他这个人一生注定与深情真爱绝缘,如果真是如此,那倒不如尽情沉溺于复仇的快感。

  “汤先生,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贺词,却有如炸弹一样,瞬间炸开了平静的场面,汤念泽瞪大眼睛看着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双唇蠕动了半天,依然吐不出个完整的字来。

  今晚的寿宴采自助餐的方式,所以汤家各人都散落在各处招待相熟的朋友,发现念泽的神色不对围拢过去时,真正出声的人,却是连于轩想都想不到的……

  “于轩!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不然这个声音怎么可能在这里出现?于轩猛一转身,惊诧不已。

  “桓竹?”

  “于轩?真的是你?”桓竹向前跨两步,兴奋极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有事先通知我一声就到我家里来了?是珀贞跟你说我回家来参加爸爸六十岁生日寿宴的吗?”一定是这样,这个珀贞也真是的,自己临行匆匆,漏带她花莲的电话,没有办法联络到她,但她应该有自己台南老家的电话啊,于轩要过来,怎么不事先跟她讲一声呢?

  爸爸?于轩眯细了眼睛审视她,汤念泽是她爸爸?自己没有听错吧?她不是姓夏吗?怎么会是汤念泽的女儿?难道说她不但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有钱,甚至从一开始便是汤念泽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棋子?

  寻思至此,于轩的心不禁更冷,眼光便如利刃.刺得桓竹心头难安。

  “欧于轩,”身材壮硕、结实的华绍压低声音问道:“你在我父亲六十岁的寿宴上出现,到底有什么意图?”

  于轩的眼光冷冷的扫过去,汤华绍,八年多以前,就是他带人去把自己痛殴一顿的,两人的眼光一接触,于轩便好像仍能闻得到当年的血腥味一样,至今肩上、胸前、腰间,甚至都还留着被木棍殴打出血的伤痕。

  而桓竹是汤华绍的妹妹?

  “意图?刚刚我不是说了吗?我是来祝福他老人家生日快乐的,会有什么意图?”

  “你──”华绍握起拳头,一副打算挥拳相向的样子,幸好及时被人拉住。

  “哥,爸的生日,你别闹事,冷静一点!”穿着一袭火红套装的女人,惨白着一张脸对于轩说:“于轩,好久不见。”

  于轩望着她看,那一年她刚刚大学毕业,算来现在已经三十岁了,娇小的身材没变,一双凤眼仍强调出她带有浓浓古典味道的瓜子脸,红色窄裙,双袖雪白,其余部分仍为红色,剪裁如背心型的上衣,还有几近无懈可击的化妆,在在显示出这八年来她一直过着优渥的家居生活,她要的,原就是这一些吧?

  可怜八年前的自己竟会相信她向往的是轰轰烈烈的爱情,相信她哭诉的泪水,相信她不愿接受家里的安排嫁入豪门,相信她愿意跟随自己到天涯海角……

  “于轩,我不愿意做商品,不愿意做工具,不愿意成为政治婚姻中的祭品,你带我走好不好?带我走,走得越远越好,我再也不愿回到那个大监牢去了。”

  回想起她当日所说的话,再看看她现在的模样,如果这里真是座监牢,那她便显然是只最自在、快活的金丝雀了。

  姊妹手足,个性难道不会有类似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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