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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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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竹知道自己的心情常如天气,总是瞒不过珀贞,便轻叹一口气道:“我阿姨病了,上个月因胃出血住了两个礼拜的医院,五天前才出院回家休养。” “怎么会这样?” “积劳成疾吧,心情又长年郁闷不开,”桓竹的眼神变得十分落寞。“不晓得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她自己有儿有女,住院还怕没人陪吗?干嘛通知你?”见桓竹眼中闪过一抹受伤之色,珀贞连忙说:“对不起,桓竹,我不是有意要这么说的,但是──” “没关系,实情也就是这样啊,有我大哥、大嫂和大姊他们,的确是轮不到我来操心,好像连我小哥都只回去一个星期而已,看看已无大碍,他也就回台中了。” “那……你要不要回去看看呢?” 桓竹想了想,再摇一摇头。“在医院时我都没回去了,现在回去不会显得突兀吗?也许……也许中秋节再和我小哥一起回去吧。” “喂,”珀贞故意凶巴巴的说:“中秋节你早答应要到我家去的,不能食言。”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桓竹永远都不要回“那个家”去,如果可以,她甚至想为桓竹抹掉所有不愉快的过去。 “到时候再看看吧,小姐你也不是不知道北回铁路的车票有多难买,说不定到中秋节时,我们两个都只能留在这顶楼赏他乡的月。” “那也不错啊,”珀贞笑道:“对了,今天的铜板呢?”她转身拿来一个已存了半满的玻璃罐。“多存一点,到时候如果真买不到车票,我们就搭飞机好了。” 除了搭公车外,她们一向都把铜板存下来,以便一次想买比较昂贵的家具,或出外走走时有钱可用,眼前的目标就是中秋节返乡的车费。 “这里──”桓竹刚想往口袋里掏,整个人却愣住了。 “桓竹?”珀贞立刻往最坏的地方想:“是不是被扒了?总共有多少钱?桓竹?” “没有,不是,”她急忙安抚珀贞说:“是下午我打电话给你后,有个人想打电话却没有铜板,所以我把身上的铜板全给他了。” “我的天啊!”珀贞拍一下额头说:“这种事也只有你才做得出来,不会叫他跟你换啊?就算要给,最多也给个一、两块,谁教你整把都给的?” “老太婆,”桓竹笑个不停的说:“我看那个人身上大概连百元小钞都没有,怎么跟我换?”见她露出更不以为然的表情,桓竹不禁笑得更厉害。“快吃你的粥吧,再不吃都凉了。” 那个高大英挺的男士,自己到底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过呢? 算了,想这么多干什么,反正往后也不可能有机会再见面了,桓竹把他的身影排除掉后,也跟着珀贞专心吃起牛肉粥来。 第二章 “小旦旦,中午我们去看看珠宝展好吗?”珀贞一边收拾着被孩子们玩乱的玩具,一边跟桓竹说。 “珠宝展?在哪里?” “就在三楼那里嘛,只展三天,还限定参观人数呢,真死相。” “不限定参观人数,万一人太多,临时出了什么事,那还得了,珠宝不比我们这些玩具,开不起玩笑的。” “看看有什么关系,又没人要偷他们的,那么紧张,简直是庸人自扰。” “嘿,珀贞,你是不是被赶过,不然怎么会这么“不平衡”?” 被说中了心事,珀贞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就是昨天下午嘛,我到文晴那边去拿管口红,她正好午休,所以我们两个就去……” “结果呢?”桓竹都快忍不住笑意了。 “他们竟然说最后一天才会开放给我们公司内部的人员参观,叫我们今天才去。” “那不就好了吗?今天去就今天去,反正我们只是纯参观,哪一天看不都一样。”桓竹把一排的芭比娃娃放好,忽然想起自己那从无娃娃相伴的童年。“待会儿要不要找文晴一块儿去?” “她说“士可杀,不可辱”,不看了。” 桓竹知道文晴的个性向来火爆,便笑道:“不过是珠宝展而已嘛,哪有那么严重?我们等一下先去一楼找她。” “没用啦,我们休息的时间又不一样,不如先看了以后,再去讲给她听,她一心动,可能就愿意去看了。” “也好,那收好东西我们就先去吧。” 这个珠宝展的规模真是不小,公司特别辟出两百坪空间作为展览会场,入口处戒备森严,可见展出的珠宝首饰价值不菲。 通过检查走进会场,桓竹便被它的布置吸引住了,场内的鲜花是清一色的玫瑰,什么颜色的都有,配合著整匹垂挂下来,或卷起、或打成蝴蝶结、或斜拉上去、或紧绷、或松荡的各色轻纱,让人一走进来,便像走进了一个五彩缤纷的梦境,冲淡许多珠宝本身所给予人的昂贵压力。 这次展出的珠宝虽依轻纱和玫瑰的颜色区分成许多部分,透明轻纱搭配白玫瑰烘托钻石,乳白轻纱搭配象牙白玫瑰环绕珍珠,浅紫轻纱搭配紫心玫瑰强调紫水晶……等等,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正中央那个以红玫瑰围绕的圆柱型玻璃柜,大幅鲜红轻纱拉下来垂散在地,上头还悬挂着一幅巨型海报,模特儿的黑发绾起,露出光洁滑腻的颈背,唯一能看见的是左眼角恍惚带着泪滴,而耳上的耳环、颈上的项炼和斜靠在裸露肩上的右手,则戴着手镯和戒指,一式光彩璀璨的红宝,切割的样式各有不同,但统统美得惊人。 海报上只有一行字: 情人的心精纯的心 珀贞一进场便兴奋莫名,早就从右边开始一个接一个柜看过去,差点连眨眼都舍不得眨,更别提还记不记得是跟桓竹一起来的了。 幸好桓竹想看的东西本来也就跟她不同,直接便往中央那个展览红宝的玻璃柜走去,双眼甫一接触,就舍不得走了。 耳环是简单的圆形,戒指则是菱形的,手镯以一排心形的红宝串起,项炼则是悬荡着一颗泪滴形的坠子,黄金为底,碎钻为辅,彻彻底底的凸显出红宝石的光彩耀眼,“情人的心”是这组首饰的全名,果然物如其名,动人心弦。 桓竹在心底暗暗赞佩那取名的天才,情人的心,本来就该是如此火辣辣,却又璀璨明亮,不含一丝杂质的,它可以在任何时刻,幻化成不同的形状来配合情人的需要,可是一旦心伤,就会流出血样的泪来了。 情人的心,或者只适用于形容女人的心呢?桓竹的脑中突然浮现一个又一个曾经伤心的女人:母亲、阿姨、大姊和珀贞── “你很喜欢我们这组“情人的心”?” 桓竹猛一转身,又见一个坚实的胸膛,今天他凑巧结了条以红色为主的领带。 “你!” “是我,你还记得我吗?” “后来你电话打通了没有?”桓竹以问代答。 于轩在心中暗赞她的慧黠。“打通了,而且只用了一块钱,你却借给我五十三块。” 桓竹想到后来被珀贞数落的那一番话,不禁笑道:“有那么多啊?我自己都不晓得。” “好不容易在一个月后又与你碰面,但是我今天身上还是……”他摊摊手,一脸的无奈。 “没有铜板?”桓竹深觉有趣的说:“没关系,我本来就没要你还的,别放在心上。”为了不让他有反驳的机会,桓竹紧接下去问:“你刚刚问我喜不喜欢“你们”这组首饰,你是这间珠宝公司的职员吗?” 她不知道他是谁?这倒新鲜。“可以算是。”于轩别有所指道。 可以算是?这算哪一门子的回答?桓竹对于他的不够直爽,突然有些不悦。“怎样叫做“可以算是”?到底是或不是?” 看来这女孩满固执的,于轩只好解释道:“我的确是“海琴珠宝公司”的职员之一,只是平常不在门市部服务而已。” “海琴”是孝康母亲的名字,也是永涛集团的关系企业之一,自己这样说总不能算是撒谎吧。 “这次是因为珠宝展,所以你才来支援?”桓竹猜他在公司的职位一定不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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