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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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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没有啊。”她将钱小心的收好以后,便领着他往人群中挤。 “可是你刚刚明明跟那位小朋友说什么……蝙蝠侠……” “我是说:“变蝙蝠侠”,又不是卖蝙蝠侠,你先生能不能听清楚一点,”艾葭回头白了他一眼,并扬一下下巴,示意他继续快步跟上。“更何况是他自己先说的,我不过是从善如流,跟着附议而已。” “我不明白。”咏浦据实以告,按他自己的想法,养所谓的电子宠物,简直就是最最无聊的事之一。 “简单嘛,就是它死掉的时候会长出翅膀升天,看起来像蝙蝠,小孩子想像力丰富,马上把它跟现在正热闹上映的电影重叠在一起说。” “而你居然不予以纠正?” “我是吃饱了撑着,故意跟钞票过不去吗?况且自己的宠物死掉以后,变成蝙蝠侠升天不好吗?我倒觉得这个点子不错,值得记下来做为下次促销的重点。” 这是他们认识以来,咏浦首度对艾葭心生不满,而且是隐含一丝厌恶的那种不满,她为什么这么爱钱?没错,在这世上,金钱并非万能,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只不过骗钱骗到孩子头上,未免失之厚道,咏浦扪心自问,实在无法容忍喜爱的女孩如此功利。 喜爱? 这两个字令他猛然停下了脚步,他刚刚在想什么?在跟自己说什么?没有搞错吧?他会喜爱艾葭?不只是“喜欢”而已,还是更进一步的“喜爱”!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他柳咏浦—— “咏浦,我请你吃消夜,慰劳你今晚的辛劳,你要吃什么?”艾葭见他没有跟上,以为是他挤不过来,遂回头找他。“蚵仔煎、锅烧大面、煎饼、肉丸、还是鸭舌——?” “我不能花你的钱。”咏浦一口打断她。 “不用客气啦,反正我愿意拿出来的钱也不多,顶多是十分之一,两百块而已,不过要是你想多吃一点的话,那也没有关系,大不了我少吃一些,或干脆不吃就好了,你说是不是?” “不是。”因为骤然复杂的心情,也因为突然混乱的思绪,让一向以冷静、甚至是冷冽出名的咏浦,霎时乱了方寸。 “咏浦,你怎么了?”艾葭也感觉到他的异状了,立刻关心的拉住他的手问:“哪里不舒服?” “艾葭,你这么爱钱,为什么不取名为秦艾虔,虔诚的虔,反而叫做艾葭?” “因为我是很爱呷,”她用台语解释道:“真的很爱吃啊,你不晓得吗?”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改变话题,但只要他没事,不必她花钱让他看医生,就什么话题都好聊。 “不晓得,砚在我才发觉自己对你的认识实在是少得可怜。” “柳咏浦,”一身紧身T恤,下搭牛仔裤的艾葭叉起腰来,更显得身段玲珑。“你今晚真不是普通的怪哎,不过看在你的确也帮了一些忙的份上,我就不与你计较了,不但不计较,而且还可以回答你的问题,看你想知道我什么,只是那样一来,就没有消夜可吃了,怎么样?” 原本她的“嗜钱如命”看起来是颇具特色的,就像性格的一部分,你不会特别去计较什么,但今晚不同,今晚咏浦却觉得忍无可忍,那就像是……像是你无法忍受一颗浑圆滑润的珍珠上,居然出现一点瑕疵一样。 浑圆滑润,艾葭在他眼底,在他心目中,就像颗珍珠般宝贵? 她是什么时候进驻他的心房,侵入他的感情世界的?怎么自己居然完全不知道?又怎么一知道就好像已爱得不浅,已深陷其中了? “我问什么,你都答。”其实是他的要求,而非询问。 “你想得美,”艾葭顶了回来。“一题一百块,我今晚本来就只想花一百块请你,所以你可以问一个问题。” “你想嫁什么样的人?”问题冲口而出,连咏浦自己都有点不知所措,老天爷,他是中了什么邪,竟然直话直说到这种地步? 可是艾葭显然以为他在开玩笑,便也笑眯眯的回答他:“我择偶嘛,只有八字真言。” “哪八个字?”他的神情却再认真不过。 “家财万贯,父母双亡。” “你……艾葭,你真的很病态,什么钱都想要赚,连小孩的零用钱都不肯放过,骗他们的钱令你很愉快吗?告诉你,刚刚就算你想请我吃东西,我也吃不下,那种黑心钱,我怕吃了会得胃溃疡,会得坏血症,会得心——” 他没有机会把语无伦次的话说完,因为艾葭突然放声大叫:“春生仔?你不是林春生吗?这阵子你躲到哪里去了?怎么把身高给躲高了?你在这里,那另外两名同伙呢?事情敢做不敢当,算什么……” 艾葭没有把话说完,咏浦也没听清楚,因为人群已一涌而上,不顾他频频喊自己不是的解释,拳头硬是如雨点般落下来,而那个始作俑者,却早已经不晓得溜到哪里去了。 接下来他们足足冷战了半个月,就像室外一日凉爽过一日的秋初天气,尽管在工作上依然合作无间,私底下却一句艾葭所谓的“废话”也无。 事情发生后的隔天夜里,她甚至表现得仿佛完全无视于他下巴的红肿和眼角的瘀血,倒是那几个晚上,藉着口耳相传,上门来看他的女客,堪称络绎不绝。 人来了,看到“柳大哥”伤成这样,自然抢着表示关怀,而最实际的支持,则是多买几样店里的小玩意儿,于是连着几天,“小角落”的生意都大好,只差没有好到连艾葭结账用的那张古典工作台都被搬走的地步。 她没有问他那夜后来是怎么“脱险”的,也没有为她天大的谎言道歉,只照例在每晚他最忙碌的时刻过去后,为他送上一杯咖啡和一盘或一碗点心,在他眼角瘀血肿胀未消的头三天里,餐盘上且都备有两颗已经剥好壳,摸起来温热的鸭蛋,显然是算准时间才放下去煮的,为的是要让他用来按在眼角处消肿。 咏浦也不晓得是这土方有效,或消炎药片管用,总之从第五天开始,他白天总算可以摘掉墨镜上班了。 但两人除了“公事”外,一句私人交谈也无的情形,却依然持续着。 今夜微雨,是那种虽然下得不大,却也不停,而且一直维持着若不打伞,十几分钟后,衣服、头发就会湿湿的秋雨。 后头又传来咖啡的香味了,今晚她又将变出什么新戏法来?咏浦往火上瓷杯里再添了些薰衣草香油,与艾葭共享着这一室难得的静谧。 算了,去跟她道歉吧,虽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又为什么要反过来道歉,可是男人本来就不该与女人计较,尤其不该与自己好不容易才看上眼的女人斗气。 况且如他自己所说的,对于艾葭,自己又认识多少呢?每一个人会做每一件事,背后必定都有合理的解释在,他何不先听听她为什么会这么爱钱、为什么会这么爱赚钱、又为什么要赚那么多的钱的理由后,再来对她做进一步的判断? 想做就做,咏浦起身正想往后头走,门上的铃当却同时响了起来,表示有客人上门。 是谁这么杀风景,偏挑这个节骨眼上门?咏浦正没什么好气,想凶一下进门来的人时,那人却已先朝他愉快的笑道:“嗨,咏浦。” “是你,崇雨!”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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